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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長眯著眼睛往上看,想起船東下午一直待在上面,扯高了嗓音忙說:“傅隊長,上面是我們船東在休息……”

  傅征已經看見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躺椅上,鴨舌帽遮住了整張臉的女人。以及旁邊從他出現起就被他低氣壓震懾得瑟瑟發抖的辛芽。

  他抿唇,瞬間暴怒,咬牙切齒地從齒縫裡擠出她的名字:“燕綏。”

  燕綏似壓根沒察覺到他的怒意,懶洋洋地抬起鴨舌帽,覷了眼傅征,笑眯眯道:“傅長官,好巧啊。”

  艙頂之下眾人,紛紛打了個寒噤。

  胡橋先反應過來,拍拍老船長的肩膀:“船長,你先帶我們下去吧。”

  船長指了指艙頂,滿臉猶豫:“可是這……”

  “沒事。”郎其琛往舷梯下邁了一步,示意船長邊走邊說:“兩人認識。”

  走了幾步,他似想起什麼,提聲喊了句:“辛芽。”

  艙頂有人“誒”了聲,似終於回過神來般倉促地尋著樓梯走下來。

  ——

  辛芽一走,艙頂頓時便只有兩人。

  傅征壓著怒,看了她好一會,語氣低得能融進海風裡:“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出差。”燕綏坐起來,她有一大筆帳要跟他清算,但不是現在。

  她的目光往甲板瞟了眼,低聲道:“有什麼話等你忙完再說。”

  傅征剛上船來,熟悉了船體結構和安防布置,還要儘快制定防護措施,加固船身防護,的確時間緊迫。

  反正離曼德海峽南口還有兩天兩夜,想收拾她,不急。

  燕綏有恃無恐,看他一身威壓盡數收起,知道他是明白輕重緩急的。當下又懶洋洋地躺回去曬太陽,剛把鴨舌帽壓在臉上,兜頭蓋上一件外套。

  她睜眼。

  傅征剛邁過欄杆準備下躍,見她看來,冷硬的拋出一句:“海上陽光烈,待會就下來。”話落,人也下去了。

  燕綏抱著外套躺回去,緩緩勾起唇。

  嘴硬心軟的臭男人!

  ——

  傅征很快歸隊,前後都沒超時一分鐘。

  燕洋號油輪吃水深,干舷低,航速慢,機動性也差。

  若是被海盜盯上,成為他們的襲擾對象,等待燕洋號的可能就是重蹈燕安號的覆轍。

  尤其這艘油輪,滿載二十噸原油,價值好幾億。一旦被海盜挾持,後果無法估量。

  傅征領隊對油輪進行了仔細的排查,加固了一些海盜容易攀爬的“矮地”,並在船周圍布置了鐵絲網,以爭取在海盜襲擾時增大海盜登船的難度贏取時間。

  布防後布控:“在駕駛室設置二十四小時警戒哨,並負責左右兩舷瞭望警戒。三小時換一次崗,每小時向指揮所報告一次情況。若遇海盜襲擾,狙擊手和我會分別在駕駛室左右舷天橋就位,輕機槍手和狙擊手分別在甲板左右舷就位。”

  話落,傅征的目光微厲,一一掃過幾人:“明白了沒有?”

  “明白!”

  有海鷗忽鳴,傅征轉頭看去。

  燕綏倚著欄杆,吹了聲口哨。船尾破水聲響起,還未遠去的海豚在遠處躍出海面,輕啼聲中,她轉身,雙手撐著欄杆,逆著光,身段玲瓏又妖嬈。

  傅征只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再開口時,喉結微滾,聲音沙啞:“解散。”

  第九十五章

  燕綏在艙頂眺望了會, 覺得無趣。沿著舷梯下來, 跟船長要了副魚竿,自己去廚房弄了餌,搬了把椅子, 坐在船舷邊釣魚。

  她是這艘船上最閒的閒人, 船上又沒什麼解悶的樂子,只能自娛自樂。

  傅征巡邏時看到好幾次她毫無耐心地調整魚竿, 見他來了, 頭也沒回一聲不吭地盯著浮標。他也懶得多事,往往腳步不停,直接路過。

  船長來過一次, 問燕綏戰果。

  燕綏笑眯眯地提起空空如也的魚鉤,答:“還沒有上鉤的。”

  “燕總心態挺好的。”船長安慰:“釣魚要有耐心, 你這才坐了一會呢。”

  燕綏正愁沒人聊天, 借著收杆放魚餌的功夫問船長:“我記得燕洋號不是第一次經過亞丁灣吧。”

  “不是。”船長看她重新掛上魚餌放魚線,想了想,說:“大概五年前了, 船期緊任務急。不像這趟, 時間充裕。”

  “沒申請護航?”燕綏問。

  “沒有,根本來不及。”船長搖了搖頭,失笑:“我十幾年的‘海齡’, 見慣風浪。那次經過亞丁灣連我都覺得骨子裡發冷。你不跑船不知道, 踏進亞丁灣海域我就覺得這裡的海水都比別處涼。”

  這當然是心理作用, 但跑船經過亞丁灣, 無論船長是否經驗豐富,都會心裡發憷。

  浮標被風吹得左搖右擺,燕綏分神看了眼海面,聽船長說:“這片海跟長眼睛一樣,我們油輪駛入後一開始還很平安,可到快駛離亞丁灣時,海盜乘著快艇追上來。”

  “一口氣鬆了一半又猛提起來,拼命加速拼命加速,這才甩掉。”船長比劃著名:“就那種小艇,好幾條,速度又快,尾隨著跟上來。”

  燕綏笑了笑,說:“燕安號更倒霉些,剛進亞丁灣沒多久。”

  船長跟著唏噓,指了指油輪的左後方:“一海里外就是南辰艦,船上又有特戰隊,這次就是遭遇上也沒問題。”

  燕綏眯眼看去。

  一海里外,南辰艦在燕洋號的左後方,伴隨護航。

  她手中的魚竿一沉,她轉眼看來,浮標被魚咬得沉進海中,她還沒反應過來,船長先吆喝了一聲:“上鉤了上鉤了。”

  燕綏這才收起魚竿,魚鉤上鉤著一條叫不出名字的海魚不斷掙扎。

  她笑起來,腹誹:就她這麼三心二意的居然也有魚願意上鉤。

  ——

  郎其琛是第一批崗哨。

  他站在船左舷,瞭望警戒。

  三小時後路黃昏來換崗,他終於能放任自己從渾身緊繃的工作狀態里脫身而出,抱著搶,喋喋不休抱怨道:“姑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考驗我的意志,鍛鍊我的筋骨!”

  燕綏紋絲不動,釣魚竿拿著手酸,她還跟船長要了個大夾子把魚竿固定在圍欄上,這會倚著椅背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我看著像有這閒工夫的人?”

  郎其琛斜眼睨她:“這船上就你最閒。”

  眼看著就快入夜,燕綏也懶得在傅征面前賣關子,沒等他巡邏過來,先收了魚竿:“幫我提下椅子送回休息室里,等會賞你吃顆巧克力。”

  郎其琛噘嘴:“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哄呢?提椅子可以,巧克力就免了。我在出任務呢,你別引誘我犯罪。”

  他拎起燕綏的椅子跟著她往甲板室走,邊走邊賊眉鼠眼四下環顧:“姑。”

  燕綏領先他兩步,頭也沒回:“有事說事,別跟做賊一樣,你把心虛都刻在腦門上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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