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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一笑,林牧伸手探入車中,抓住他的白色襯衣衣領,直接把這貨從車窗里拽了出來,扔在地上。

  鼻樑上數千塊一副的鈦合金眼鏡,被車窗颳了下,落在地上,被林牧一腳,吱吱呀呀聲中,踩得鏡片粉碎。

  當所有的人,都守著「規矩」、「禮貌」時,黃利肆無忌憚,被眾人圍著也趾高氣昂。

  但當林牧這個不講規矩,不和他用文明的方式來講話時,黃利頓時就慫了。

  他能看得出來,林牧是真敢打他的!

  「你爸的錢,我給!一會就讓財務給!」在林牧抬起的腳,落在他身上的前一刻,黃利咬牙道。

  周圍儘是討薪的工人,這些平日裡不被自己看在眼裡的「下等人」,這時的眼光,讓黃利恨不得遠遠躲開,平日裡養的那股傲氣與「不耐煩」的脾氣,這時候已經成了笑柄。

  林牧看了看周圍的人,重又低頭看著黃利:「我爸和他們,也是朋友一場,既然這樣,他們的錢,你自然也是要發的了,是吧?」

  心中一急,黃利脫口喊道:「我現在哪有那麼多現錢!錢都拿去鈔股票了……」

  「什麼?!」

  四周的工人,一聽就炸窩了!

  媽的,勞資辛辛苦苦一整年,臨到過年,你不聲不響,就把大夥的工資錢,拿去炒什麼股票?!

  他們平日裡知道這個新老闆喜歡炒股票,但萬沒想到,他竟然不顧自己眾人的利益,連自己過年的工錢都私自挪用!

  乍一聽這個消息,所有的工人,都氣得腦子發暈,直接衝上前去,抓住黃利衣服,各種撕扯質問。

  「你們就是再要,現在這些錢,都換成股票了,我也沒法給你們啊!」黃利眼見局勢越來越混亂,頓時就慌了。

  就如同古代金車名馬的鄉紳土豪,平日裡看到那些食不裹腹的民夫,從來都是輕視的目光。

  但當有一天,這些看似如野草一般的苦哈哈,被逼到極處,斬木為兵就敢造反時,他們就反應不過來了。

  當這些昔日的「下等人」,推翻他們那高高的牆壘,把他們自認為可以保護自己的所有存在,都撕成碎片時,他們才恍然發現,自己原來,也和眼前一些人一樣,都是肉身凡胎,被打死,就真的死了……

  現在的黃利,就如同處於這種境地。

  林牧笑了下,把對方提起來:「股票買了,還可以賣,黃大廠長,我說得對吧?」

  「這怎麼可能!」黃利直接就反駁了,「現在脫手時機還沒到,賣出去不僅不賺錢,還會賠上一些……」

  看著林牧嘲笑的目光,他突然就講不出話了。

  他讀懂了那目光中的意思。

  你不還錢在先,現在還想讓我們,為你是否賺錢而擔心?

  低下頭沉默了一會,黃利低聲道:「你給我兩天時間,股票出售,也不是說辦就辦的事情……」

  周圍的工人仍舊不相信他。

  「騙誰呢?你這麼大身家,家裡還能沒幾百萬存款?」

  「還炒股票,到時你跑了,我們找誰去!」

  「他這人說話沒個准信,以前拖工資時,就是這樣,拖了一個月,再拖一個月,就沒個頭!」

  ……

  林牧雖然是剛出現,但因為敢出頭,不少工人都開始把他當主心骨,有意無意地以他的話為準。

  看著不甘低頭的黃利,林牧突然就笑了。

  「行!兩天就兩天!不過這兩天,大夥吃喝,可都要算到你頭上,嗯,黃大廠長裝錢的包在哪呢,拿來看看……」

  一個工人眼尖,從車裡拿出個黑包出來。

  林牧接過打開一看:「嗯,兩萬塊錢,這邊工人是……嗯,是四十號人,一個人兩天生活費四百,不多吧?剩下四千塊,三千塊當這五個保安師傅的醫藥費。黃大廠長給你留一千,兩天後,我們在這等你消息,怎麼樣?」

  剛才,還是一群工人,跟乞討似地要工資。

  但轉眼,自己的錢就被分之一空,剩下的微不足道的一千,反倒跟對方施捨給自己似的。

  黃利心裡恨怒,低下頭:「可以!」

  其他工人有的覺得不妥的,想了想,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地好,就沉默不語。

  「既然你同意,這輛奧迪,就留在這廠里了,兩天後你要是不出現,車子我們就幫你處理了!」

  ……

  黃利最後,還是灰塵溜溜地離開了。

  一群工人,看著平日裡狂妄的黃利,成了這個樣子,都顯得有些興奮。

  「造反」的因子,一旦被喚醒,放在古代亂世,林牧直接都可以拉起一票人落草了。

  「老林,你這兒子沒的說!剛才那事,怎麼說來著?就跟說書里,那瓦崗寨的好漢一樣,我現在還有點不相信呢!」

  「就是!換成咱們,今個估計還得讓那姓黃的跑了,哪像小林,不止給咱們把事辦成,還多弄了四百塊錢飯錢,嘿嘿,老張,你們才好,五個人,分三千,可別怪小林啊!」

  從人口中的老張,是保安班長。

  張保安苦笑道:「可別取笑我了,哪有什麼傷!就手麻了會,不過小林,你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姓黃的,可不是個老實吃眼前虧的人,兩天後,恐怕他還真不會拿錢出來……」

  周圍的工人,都沉默下來,一個個的眼神,都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年這個年,能不能過得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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