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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氏很贊同:“這件事,怕是要商量國公爺才好……”然後她放底了聲音,“那可是民心向背的事……”

  兩個人又想到一塊去了,顧夕顏連連點頭。

  柳眉兒就吩囑了人去請梁掌珠。

  可梁掌珠人沒有到,大小崔氏卻先到了。

  知道她們是在討論冬天設粥棚的事,兩人也很感興奮,顧夕顏就著一歪,請大堂嫂小崔氏出面來主持這開粥棚的事。

  小崔氏吃了一驚:“讓我主持……這可一向是男人們的事!”

  顧夕顏笑道:“男人們都去打仗去了……難道還不讓我們女人孩子吃飽肚子啊!”

  小崔氏就有點動心,但還是道:“這件,我還是要寫信去商量商量你大哥……”

  顧夕顏連連點頭:“那是一定的!”

  大家正說著,梁掌珠來了,這下子,更是熱鬧了。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大概定了一個章程下來,反倒把關於賜婚的事給忘了。

  ******

  方少芹得到“賜婚”的消息,要比顧夕顏想像的要早得多。

  她吃驚地望著石嬤嬤:“這消息可屬實!”

  “屬實。”石嬤嬤的臉色有點蒼白:“熙照那邊的人已經跟我很明確地說了,而且,齊家其他幾個房頭的奶奶們都去看過少夫人了!”

  方少芹臉色灰敗。

  石嬤嬤吞吞吐吐地道:“姑娘,您看,這件事怎麼辦好?”

  太后死了,方家jiāo到了六伯父手中,楊余獨寵余氏,六伯父就在朝政上處處為難楊余,楊余為了擺脫方家的束縛,明著讓心腹之臣在廟堂上彈劾梁國公鄭鵬飛對皇室不敬,除其國公之名,以儆效尤,實際上卻暗中趁此機會重新調整兵部官吏,安cha自己的人。六伯父不動聲色,以糧糙軍餉牽制梁庭都督府戰事,以至於梁地戰事反反覆覆,損兵折將無數……隨著梁地戰事的不穩,楊余在朝中的威嚴日薄,這才有了嫡子的出世,這才有了太子的冊封……本來以為,只要方家在廟堂上站住了腳跟,自己沉住氣等幾年,事qíng就會有所好轉,誰知道,緋兒竟然死了,朝廷突然賜婚齊灝……

  這件事,到底是方家的主意,還是皇上的主意呢?

  方少芹打起jīng神來:“知道是誰嫁過來嗎?”

  石嬤嬤表qíng中就有了幾份猶豫:“聽說,是九房外室的那個丫頭,叫少芮的……”

  方少芹如遭雷擊,吃驚地道:“是,是方家的人?”

  石嬤嬤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方少芹神色呆滯地喃語。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死去的緋兒,又算是什麼?

  一股悲冷之意從方少芹心中湧起,她如溺水的人渴望抱住一塊浮木似的,求助般的問石嬤嬤:“玉官,玉官知道了嗎?”

  石嬤嬤猶豫了半晌,才低低地道:“大少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讓進……中午也沒有出來吃飯,我,我還沒來得及跟大少爺說呢!”

  方少芹無力地揮了揮手:“嬤嬤,你下去吧!”

  石嬤嬤的表qíngyīn晴不定,遲疑半晌,求證似的輕聲問道:“姑娘,是不是熙照那邊,已經用不上我們了!”

  方少芹面無表qíng,緩緩地回首,直直地盯著石嬤嬤,沒有吱聲。

  石嬤嬤慢慢低下了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黑暗很快就籠罩了一切,方少芹和石嬤嬤相對無語,像木雕似的怔愣在夜色中,漸漸融化在漆黑中。

  第二百九十章風雨yù來(四)

  雍州城裡剛下了第一場大雪,暾哥換上了厚棉襖,被裹得像個小棉球,翻來翻去,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敏捷地坐起來了,他筋疲力盡地趴在炕上,揪起戴著棉布四角帽的大腦袋衝著顧夕顏啊啊亂叫。

  顧夕顏笑著把暾哥抱起來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給他整理好歪到了一邊的帽子,笑道:“我們歇會,歇會再接著翻身好了。”

  暾哥卻被顧夕顏衣襟上的一顆鎏金紐扣給吸引了,白白嫩嫩的胖手抓上就不放了,非要往嘴裡遞不可。

  顧夕顏笑著去掰他的手:“又有奶吃,又有青菜湯喝,你怎麼像被餓了八百年似的……”說話間,突然就感覺到有股寒冷的氣息躥了進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頭髮上還掛著雪花的齊懋生。

  “懋生!”顧夕顏驚喜地大喊一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齊懋生先俯身摸了摸暾哥的小腦袋:“他怎麼一下子長這麼大了!”聲音里,很是感慨。

  顧夕顏忙笑著把暾哥遞到齊懋生的懷裡。

  暾哥張著圓滑滑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齊懋生也瞪著眼睛望著暾哥,卻沒有伸手去抱孩子,目光反而中露出敬畏的神色來。

  顧夕顏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把暾哥重新抱在了懷裡,喊了chūn秀去給齊懋生打水洗臉。

  等齊懋生換了衣裳,梳理完畢出來的時間,炕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菜。

  連著幾天趕路,齊懋生路上都喝的是冷水吃是gān饅饅,看見熱水熱湯,旁邊又坐著老婆孩子,自然食指大動,上炕就呼呼地喝了一碗jī湯。

  暾哥坐在母親的腿上,怔怔地望眼前那個láng吞虎咽的人,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開始扭動著小身子,不耐煩地哼哼起來。

  齊懋生剛剛拿了一個大饅頭啃了一口,就聽見暾哥在那裡哼哼,他不由道:“他這是怎麼了?”

  顧夕顏把暾哥換了一邊坐著,笑道:“每天跟著魏夫人到處逛,一天不出去溜達,心裡就不舒服,這又吵著要出去了。”

  齊懋生就看了看窗外的雪:“這種天氣,出去gān什麼?讓他就在屋裡玩。”

  顧夕顏被齊懋生那一本正經的口吻逗得笑了起來:“來,你來跟他說!”說著,就架著暾哥的肢窩助他站在了炕桌前。

  齊懋生望著眼前歡快地舞動著四肢的兒子,苦笑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顧夕顏笑道:“你也知道是為難啊……他才不管你這些呢,想gān什麼就gān什麼……脾氣又大……”正說著,暾哥一個抬腳,就蹬在了炕幾的邊,“嘩啦啦”地,兩個碟子震落在了地上,油湯油水撒了一地。

  暾哥微怔,然後就咧開嘴高興地笑了起來。

  望著在炕前收拾東西的婢女,齊懋生無奈地道:“你就由著他這樣鬧著。”

  “什麼叫由著他這樣鬧著,”顧夕顏不滿地辯駁,“這不是意外嗎……我剛才看見你回來,只顧著高興了,沒注意嘛!”

  暾哥卻不管這些,像只要爬出井的小青蛙似的在顧夕顏懷裡蹦上蹦下,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非常的不耐煩。

  “他又怎麼了?”齊懋生不解地望著兒子。

  顧夕顏失笑:“不怎麼了,就是不喜歡坐在這裡,要到處玩。”說著,拿了一個撥làng鼓逗暾哥,暾哥立刻被撥làng鼓吸引了,靜靜地聽了一會,伸手就把顧夕顏手裡的撥làng鼓給奪了過去,自己拿在手裡亂晃,發出單調的“咚咚”聲。

  炕上,多寶格格子上,零零碎碎地放著孩子的玩意兒,顧夕顏坐在其中,眉目溫潤地逗著孩子玩,把暾哥丟在了炕上的撥làng鼓又撿起來遞給他,暾哥把撥làng鼓又丟在炕上,顧夕顏又撿起來遞給他……總是有無限的耐心,引得暾哥揚著小臉燦爛地笑。

  齊懋生心裡暖暖得,qíng不自禁地伸出大手摸上了顧夕顏的臉:“夕顏,你瘦了很多!”

  顧夕顏再一次把撥làng鼓塞到暾哥的手裡,“真的嗎?”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這段時間每天晚上吃了飯就練寶娘教的動作,看樣子,有點效果了。

  齊懋生趁機握住了她的手,細細地摩挲著細膩嫩白的手背:“臉都尖了!”

  顧夕顏目光璀璨,笑容嬌憨:“帶孩子是這樣的!”

  齊懋生眸子中閃過歉意。

  顧夕顏忍不住笑起來,眸子燦爛,如夜空中的焰火,明亮又絢麗:“過來!”

  齊懋生一怔:“什麼?”

  顧夕顏揪著齊懋生的衣襟把他接過來,在他的面頰“叭”地親了一口。

  “我的傻瓜懋生。”

  說完,忍不住又笑起來。

  不明所以的暾哥如同感覺到了母親的高興一樣,興奮地彈著兩條小腿,在母親的懷裡蹦上蹦下的。

  望著開懷的妻子,歡快的兒子,齊懋生覺得如沐暖陽般的溫和。

  這樣的溫馨時刻,怎不讓人掛懷。

  齊懋生握住了顧夕顏的手,明亮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夕顏,賜婚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別擔心……”

  顧夕顏狡黠地笑:“我知道!”

  齊懋生念念不忘的就是能掙脫熙照的束縛,自由自在的決定自己的未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懋生絕對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萬一事qíng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要堅定地站在懋生的背後,就像懋生在自己無法生育的時候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背後一樣。

  她正色地又說了一遍:“我聽你的!”

  齊懋生微怔,正yù說什麼,外面已有通稟:“國公爺,三爺來了!”

  顧夕顏剛抱了孩子下炕,齊瀟就大步走了進來。他神色間有著少有的冷峻。看見了啊啊亂叫的暾哥,他的臉色微有緩和地摸了摸暾哥的腦袋。

  齊懋生招待他:“坐吧!”

  齊瀟坐到了炕上,吩囑顧夕顏:“嫂子,給我拿雙筷子來……我也沒吃飯。”

  顧夕顏不由抬頭望了望天。

  這剛過午飯的時間,齊瀟怎麼可能沒吃飯,怕是想叫自己迴避迴避吧!

  顧夕顏嘆了一口氣,抱著兒子去了隔壁的西房。

  兩兄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齊懋生很快就出來喊了顧夕顏一聲,“我去勤園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了”,等顧夕顏趕出去的時候,齊懋生和齊瀟的背影已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

  雖然相信齊懋生,但結果如何,卻是誰也不知道的。

  齊懋生走了不一會兒,魏夫人就過來了,她的神色間也有著少有的凝重。

  “懋生回來了?他是怎麼說的?”

  “嗯!”顧夕顏攔著沖魏夫人直啊啊的暾哥,“和齊瀟去了勤園,還不知道結果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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