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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花酒!”顧夕顏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和齊瀟?”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自己有點恍惚,現在仔細一聞,齊懋生的身上,淡淡的酒氣中果然夾雜著濃濃的脂粉味。

  “嗯!”齊懋生點了點頭,重申道,“叫婆子抬水進來吧!”

  “哦!”顧夕顏應聲去叫了人抬水,再進屋的時候,齊懋生已經脫得只盛下一件褻褲了。

  顧夕顏疑惑著:“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想到去喝花酒?”

  齊懋生嘴角微翕之際,抬水的婆子們進來了。兩人同時收了聲,等水倒好了,齊懋生叫了顧夕顏:“給我洗個頭!”

  本來這種事都應該由貼身的婢女服侍,剛結婚的時候,因為是在冬天,自然也就沒有瞧出個什麼,可到了夏天,齊懋生是連頭帶身子一起洗,服侍的婢女就不免會看到赤luǒ的齊懋生……顧夕顏就開始自己動手幫他洗頭。

  顧夕顏在澡盆緣上墊了厚厚的帕子,支了小几放著小盆給他洗頭。

  齊懋生脖子枕在帕子上躺在澡盆里,閉著眼睛,舒服地享受著顧夕顏的泰式洗頭。

  顧夕顏聞著齊懋生呼吸出淡淡酒氣,一邊給他按摩頭皮,一邊輕聲道:“今天怎麼突然跑去喝花酒了!”

  舒服的感覺,讓齊懋生都有些昏昏yù睡了。

  “別提了!”齊懋生語調慵懶,語氣無奈,“原來準備去找繁生喝點小酒的,誰知道那傢伙大白天的,中午就和四叔他們一起跑去喝花酒了……我平時樣子端凝,大家見了我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我就尋思著,不如趁這個機會我也去湊個熱鬧,免得他們見了我畢恭畢敬的,等我一轉身,大家又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地約了出去樂呵……好像我這個人很不通qíng理似的……”

  顧夕顏一怔,輕聲地道:“懋生,你覺得很孤單嗎?”

  齊懋生閉著眼睛,半晌沒有作聲。

  顧夕顏還以為他睡著了,拿了清水把他頭上的皂角衝下來。

  “以前不管是弓馬騎she還是斗jī飛鷹,兄弟間能和我比肩的就是齊瀟了……可自從我承爵後,大家就漸行漸遠……我有時候也不希望這樣……原以為跟著他們一起玩玩,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好像也不行……”齊懋生聲音漸低,最終不可聞。

  齊懋生是在和她吐露心聲吧!

  顧夕顏輕輕地“嗯”了一聲,拿了帕子給他絞gān頭髮。

  “就是那樣的赤袒相jiāo,也始終有一道無形的鴻溝……先還勉qiáng的和他們一唱一和的,可到了後來,不僅覺得沒有意思,而且覺得自己荒唐……”

  “懋生,你以前曾經說過,你喜歡自己的現在gān的事……”顧夕顏拿了梳子,細細梳著齊懋生的頭髮,“那你覺得,你承爵後,是快樂的時候多些?還是痛苦的時候多些?”

  齊懋生考慮了很久,認真地道:“如果沒有那些雜事,當然是快樂的時候多些……不過,就算是這樣,我覺得承爵還是不錯的,至少,我這一畝三分地可以按照我的想法來耕種!”

  “在你心裡,什麼事是雜事呢?”顧夕顏輕聲地道,“是魏夫人和徐夫人之間的爭鬥,還是那些日常的公文,或者是,別人喜歡偷窺你的心意……”

  齊懋生沉吟道:“日常公文啊,不覺得煩;魏夫人和徐夫人之間的爭鬥,好像也有點習慣了,至於偷窺我的心意,我也不是那麼好相於的人……只是有時候看到齊瀟,有點覺得……有點覺得……”齊懋生想了很好會兒,才找到一個形容詞,吐吐吞吞地道,“妒忌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餘波未平(二)

  “妒忌!”顧夕顏非常的驚訝,但卻不敢在這個齊懋生向她袒露胸懷的時候表現出來。所以她頓了頓,先幫著齊懋生把頭髮挽起來,然後才輕聲道:“為什麼會妒忌齊瀟?”

  可能是在和顧夕顏的敘述中,齊懋生也漸漸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他聲音有就有了幾份悵然。

  “原來我們是一樣的……都是庶子,xing格開朗,很受兄弟們的愛戴,做事也都很飛揚灑脫……我娶了一個熙照的女子,他娶了高昌一個老婆……可我,卻變得暮氣沉沉,他卻和十年前一樣,總是那樣歡快灑脫,不管是叔伯兄弟還是同僚屬下都喜歡他……願意親近他……不像見到我,再怎麼,也有點戰慄……有時候我不免會想,如果是齊瀟繼承了爵位,會不會,比我做得更好些呢……”

  在別人眼裡,齊瀟已經夠可憐了,可偏偏齊懋生卻妒忌他……顧夕顏真有點哭笑不得。

  可她的心裡卻是軟軟的。

  顧夕顏低下頭親吻齊懋生的鬢角:“傻瓜懋生,gān嘛一定要人家把你當兄弟!”

  齊懋生就抬了頭,側著臉,驚訝地望著幫他梳頭的夕顏。

  顧夕顏笑道:“你這種想法,太好qiáng了。”

  齊懋生就揚了揚眉。

  “在公私上,你是他們的上級,在私底下,你是他們的兄弟。可是,這兩種身份始終是對立的,不可能有統一的時候。因為上下級之間有一個管理和被管理的關係,維繫這種關係是等級和威嚴。而兄弟之間,卻是平等的,維繫他們的,是恭讓與友愛……你說,這兩種對等的qíng緒,怎麼能同時存在。”

  齊懋生微怔地望著顧夕顏。

  顧夕顏淡然地笑了笑,繼續道:“就拿這次你們一起去喝花酒的事來說吧。大家在一起肆無忌憚地隨意說說,放làng不拘隨意玩樂一番,如果是齊瀟,那自然無可厚非。可如果是你,那就不一樣了。你想想,喝酒的時候,到是一派祥和其樂融融,等明天酒醒了,再看這個人,原來英明神武的背後,是這副嘴臉,也不咋地嘛,昨天不也和我一樣,大家還一起握個一個女人的手……時間一長,你到時候在下屬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在親眷面前還有什麼立場可言……有時候,公私是無法很明顯地分開的,你就得做個選擇,是以公事為主選擇當一個好上司,還是以私事為主選擇當一個好兄弟。如果覺得公事更重要,那就只能和兄弟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如果選擇當一個好兄弟,那和他們一擲千金、放làng形骸地去玩樂,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了……”

  齊懋生迷惑道:“可是齊瀟他們……”

  “他為什麼和自己的兄弟去喝花酒?怎麼不請了軍營里的下屬一起去喝花酒?”顧夕顏笑著打斷他,“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是同一個階層的人……他們在一起喝酒,只會加深深qíng彼此間的感qíng……”

  齊懋生沉默不語,臉上卻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顧夕顏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她淡淡地笑了笑,倒了一點熱水到澡盆里,然後拿了帕子給他洗澡。

  “如果實在是想和大家樂呵樂呵,可以去爬爬山什麼,騎騎馬什麼的。選什麼,也別選一起找了女人來喝酒……酒是最能誤事的,不是有一句話,叫‘酒後失德’嗎?在家裡喝喝小酒,有什麼,也是在家裡人的面前,別人不知道。可是外面,那就不一樣了……你自己不也說過,最怕上行下效,壞了名聲……”

  她輕言輕語地說著,服侍齊懋生穿了衣裳,兩個上了炕。

  顧夕顏又叫了翠玉來,讓廚房用溫水沖碗蜂蜜水來給齊懋生醒醒酒,自己則把齊懋生還濕著頭髮散開,給他用帕子絞頭髮。

  “點chūn堂的姑娘,都漂亮嗎?”顧夕顏很隨意地道。

  齊懋生還沉浸在剛才顧夕顏的一番話里。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嶄新的觀念。以前,父親總是告訴他,要把下屬當兄弟一樣,這樣,才能留得住賢才。可今天,夕顏卻說出了另一番不同的話……仔細想想,的確有道理。和兄弟們太過親近,就是自己處事在公正,還有人心存疑惑,特別是那些靠著軍功積累晉升的寒門子弟,總有幾份猜忌,齊瀟和龔濤的矛盾,很大一部分,不就是由此而來的嗎……

  他就有些心不在焉地:“一般般吧!”

  “怎麼個一般般法?”顧夕顏一副興趣濃厚的樣子。

  齊懋生就隨手在一旁的多寶格格子裡抽了一本書,道:“舞娘的身量個子都差不多,妝容很艷麗,看上去好像個個都一樣似的,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喊了幾個頭牌來服侍,四叔好像都挺熟,其中還有一個說是清倌,可我看她那樣子好像也挺放得開的……”正說著,翠玉端了蜂蜜水進來。

  白色骨瓷小碗裡,盛著金棕色的湯水,非常的漂亮。

  顧夕顏把小碗遞給齊懋生:“醒醒酒!”

  齊懋生端著碗看了半天,道:“gān嘛要衝蜂蜜水?怎麼不做醒酒湯!”

  時候都不早了,還把小廚房裡的人吵醒……顧夕顏就隨口道:“是我的密方,用蜂蜜水為主料做的,專為醒酒,你喝了就知道了!”

  齊懋生知道顧夕顏一向在飲食上有些稀奇古怪的做法,沒有再多問,就端著一飲而盡了。

  翠玉收了碗出去,顧夕顏繼續用帕子絞著頭髮和齊懋生說話。

  “有沒有哪個樣子很出佻的……”

  “很出佻的啊?”齊懋生回憶道,“好像沒有!”

  “那你們喝花酒,都是個怎么喝法?”顧夕顏語帶好奇地問。

  “就那樣喝唄!”齊懋生理所當然地回答。

  “總不會就是你們坐著,然後她們給你們敬酒吧……總有些節目吧!比如說,拿個骰子擲個大小,誰的小誰就要喝酒之類的……”

  “你還知道這個啊!”齊懋生笑道,“誰告訴你的!”

  “這個還要人告訴!喝花酒,喝花酒,顧名思義嘛!”顧夕顏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告訴我嘛,你們都怎麼玩的?”

  “也沒玩什麼!”齊懋生道,“四叔他們都有熟人,只有我是第一次去,所以叫了兩個坐在我身邊,其中一個就是那個頭牌……我和齊渠唱酒,她們兩個就在一旁給我們斟酒什麼的……”

  顧夕顏就掩嘴而笑:“那你們誰最喜歡和那些小姐們嬉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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