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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柳眉兒,兩人在那樣的場合相識,卻成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jiāo到的第一個閨蜜。雖然自己對柳眉兒隱瞞了很多,但柳眉兒對自己,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顧夕顏想到柳眉兒馬上就要嫁到那個“拿著單子都搞錯人”的大家庭里去,又想到她單純善良的xing格,也不禁為她擔心傷感起來。

  兩個人就抱在一起嘩啦啦地哭了一場,把段纓絡和秋桂也惹得直掉眼淚。

  到了初八,顧夕顏這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陪嫁的東西都已經抬到魏府去了,婚書也拿到府衙里備了案,在齊家的家廟裡祭了祖,出行的馬車、人員都已安排好了,只等初九一早就出發了。

  魏家對顧夕顏非常的大方,據說陪嫁的東西一共抬了一百二十八抬,其中還給了一百二十頃良田,一個馬場給她做陪嫁,這讓顧夕顏非常的意外,也讓她想到了那個早已去世的連夫人,想到她留給自己的那三十傾良田,猜測著她曾經以怎樣的qíng懷憧憬著女兒的出嫁……她開始想念遠在千里之外的端娘和墨jú來。

  如果這個時候,她們能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啊!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溶入這世界中去……

  晚上柳眉兒和顧夕顏在芙蓉軒里並肩而憩。

  明天一早送走顧夕後,她就要回柳家在雍州的別院裡去了,柳夫人也要開始為她的納采做準備了。

  兩人說了大半宿的話,彼此都有心要以後常來往,互相叮囑了又叮囑。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雍州城頭時,東門和南門同時馳出兩列人馬。往東去的,是齊毓之,他將代表齊灝主持今天的chūn祭;往南去的,是顧夕顏,她將遠赴洪台與齊灝共結連理。

  行程是單調而乏味的,可對顧夕顏來說,卻是喜悅而期盼的。她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數著,出了雍州,就到了同州,同州過去是寧州,挨著寧州的,是坊州,然後就會進入延州到達晉地的邊境。

  可她們剛進入眉州的境地,就被一場大雪擱在了一個叫磨房的地方。

  北風呼嘯,大雪飄飄,一夜的功夫,地上就積了到膝的雪,而且天上還繼續下著鵝毛大雪,馬車根本不能走。

  顧夕顏裹著厚厚的毛麾,心時卻忐忑不安地算著日子,心中向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佛祈禱,可別出什麼意外來,這可是她第三次談婚論嫁啊!常言說的好,事不過三,就讓她順利一些吧!

  護送她們去洪台的田兢也非常的緊張,披著盔甲一天要巡查好幾回。

  因為男女有別,送親的魏士健只是隔著厚厚的帘子來問候了她好次。

  終於等到雪停的時候,已過了七、八天了,大家只得調整行程往洪台趕。真是屋漏偏逢yīn雨天,雪停了,又颳起了西北風,把個路面chuī得邦邦硬,人車都不敢貿然快行,大家一路跌跌撞撞在二月初七終於進入了邛州境內。這時,天氣略微暖和了些,路上開始化冰,車、馬、人身上全濺的是些泥點子。

  田兢和魏士健商量後,決定日夜兼程。

  二月十三日晚,他們終於到達了洪台。

  洪台依舊是全城皆兵,寂靜的嚇人,但與上次不同的時,這次城牆上,一些路邊掛了紅色的彩帶和燈籠。

  顧夕顏一行歇在一座華麗的院子裡,院子四周都是由官兵把守著,院子裡面卻很荒涼,看得出,主人家為了逃避戰爭早就舉家南遷了。

  魏士健把顧夕顏安頓好後就立刻去了洪台的府衙商量明天婚禮的事宜。

  有婆子們上了熱燙熱水給顧夕顏她們沐浴,段纓絡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她們住在洪台府衙時負責廚房事務的一個姓王的粗使婆子。

  有點他鄉遇故人的味道,兩人都非常高興。

  王婆子拉了段纓絡在一旁低語:“你們家的姑娘怎麼突然就嫁了國公爺?”

  段纓絡含糊地道:“長輩們決定的。”

  王婆子就面露同qíng地搖了搖頭:“畢竟是沒了親生父母的……”

  段纓絡心中一動,笑道:“嬤嬤可是聽說了什麼?”

  王婆子就有些猶豫起來。

  段纓絡笑著塞了一小塊碎銀子給她:“嬤嬤不是別人,我們也只是打聽打聽,以後有個什麼事,也好有個準備,有個應對的……”

  王婆子就悄悄拉了段纓絡到了一處僻靜的遊廊,低聲地道:“國公爺活不長了……”

  段纓絡嚇了一跳。

  “二月初,有刺客衝進了府衙,國公爺受了重傷,一直躺在chuáng上。這事,就連朝廷都驚動了,還派了天使來看燕國公,帶了好多禮品,還封了國公爺做什麼高昌的都督……”

  原來是這事!

  段纓絡想到修羅門和燕國公府的關係,又見識了魏夫人的手段,根本就不信任齊灝如此不堪一擊。

  王婆子見段纓絡一點也不擔心,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急急地道:“是真的,朝廷來的天使還沒有走呢……”

  段纓絡回到屋裡,就當笑著講給了顧夕顏聽。

  顧夕顏嬌嗔道:“這個傢伙,就是詭計多端的,騙死人不償命的!”

  一路兼程,讓兩人都有些疲憊,大家說說笑笑了幾句就各自去休息了。

  雖然婚禮是在洪台舉行的,但該遵守的禮節還是一樣不少。

  十四日天還沒亮,顧夕顏就被送喜的嬤嬤們拉起來沐浴梳頭扯臉穿衣打扮,一直忙到下午四、五點鐘,中途只是糙糙地吃了幾塊點心,天色剛剛暗下來,那邊接親的隊伍就來了,顧夕顏在臨時設起的香案牌位前辭了關內郡豐州天水顧氏的祖先,蓋了紅蓋頭,在噼里啪啦的爆竹聲中,由魏士健背上裹著薄被的顧夕顏上花轎,途中有人往她身上撒穀子和豆子,落了轎帘子,爆竹聲中,轎子被抬了起來。

  顧夕顏坐在花轎里,頭上蓋在大紅的蓋頭,滿眼都是濃艷,只能低頭望著八幅繡裙里露出來的紅色高低鞋鞋尖,那上面,用金色的絲線繡著一朵並蒂蓮。

  真的,就這樣嫁了!

  一路相隨的,是噼里啪啦的爆竹聲。

  搖搖晃晃的花轎里,顧夕顏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攪得她發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儘量地忽略著自己的心qíng,去數鞋尖上並蒂蓮的花瓣。

  一個,兩個,三個……有五個花瓣。

  為什麼是五個,不是八個呢?

  在她熟知的世界裡,八,才是吉利數字。

  顧夕顏又反過頭來數。

  花轎卻停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六章chūn暖花開(六)

  爆竹聲響得更大了更密集了,還間雜著嘈雜的喧語聲,有人唱喝著:“花轎到了!”

  緊接著轎身向前傾,有人撩開了花轎的帘子,兩個婦人一左一右地將顧夕顏攙了出來,又有朝著她撒東西。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撒的是些什麼,腳下是紅紅的地毯,好像一眼望不到頭。

  顧夕顏忐忑不安地跟著攙扶她的人往前走,邁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檻,然後在一個大廳里站里。

  只能看見左右有無數雙鞋子,各式各樣的,有朝靴,有仙履鞋,有皂靴……卻聽不到嘈雜的說話,大廳里安安靜靜的,只感覺到人的呼吸聲。

  爆竹聲漸漸地小下來,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唱喝聲中,顧夕顏在身邊婦人的示意下跪下又起身,起身又跪下,然後有人將紅色的綾緞塞到了她的手裡,禮賓喊了一聲“禮成”,大廳里的人才開始有了窸窸窣窣的衣襟擦摩聲和偶爾幾聲嗡嗡的低語聲。

  顧夕顏手裡緊握著那條紅綾,在左右婦人的攙扶下跟著它直朝前走著。

  出了穿堂,上了遊廊,然後跨了高高門檻,腳下是滑若明鏡的金曼磚,身邊的氣溫也跟著高了起來,手中的綾緞猛地就被人扯落下去,顧夕顏心中一驚,忙彎腰去拾那綾緞,手就突然被人握住了。

  旁邊有幾聲低低的竊笑。

  紅紅的衣袖下是小麥色的皮膚,手掌結實,指節粗大,溫暖有力。

  那是懋生的手。

  那手牽著她,一步步進了內室。

  踏上chuáng榻腳,剛坐在了炕上,紅頭蓋就被掀開了。

  顧夕顏抬頭。

  穿著新郎禮服的齊懋生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正含笑望著她,眼睛明亮的像太陽,眸子裡滿是歡喜的光芒。

  顧夕顏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有人在旁邊低聲地道:“爺,要用挑杆……”

  齊懋生根本不予理會,目光緊緊地鎖在顧夕顏的身上,低聲地道:“把酒拿來!”

  旁邊一個婦人就喃喃地道:“爺,還沒有撒帳呢?”

  齊懋生就蹙了蹙眉頭,不耐地道:“那就撒帳!”

  顧夕顏忍不住就低低地笑起來。

  有婦人畏畏縮縮地拿起托盤,往顧夕顏和齊懋生的身上丟棗、栗子、花生之類的東西,嘴裡還吟誦著“撒個棗,領個小,撒個粟,領個妮,一把粟子一把棗,小的跟著大的跑”之類的吉祥話。

  顧夕顏梳著代表婦人的高高雲鬢,烏黑的頭髮上cha滿了金飾,給她裝扮的婦人覺得她臉太白,在額頭和臉頰都抹了胭脂,又覺得她嘴唇太豐盈,補了白粉化成了櫻桃小嘴的模樣,使得她一眼看上去,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泥娃娃。

  可當她低低一笑時,眸子中就流露歡快,帶著幾絲俏皮。

  齊懋生突然間就被打動了,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顧夕顏,透過那些厚厚的妝容,透過那些華麗的飾品,從她眼眸中流露出來的,一種讓他用語言無法描述的qíng緒。歡快的、包容的、溺愛的……一切美好的、讓他覺得妥帖的東西,都從那眸子中流露出來。

  瞬間,他的心田就被充溢的滿滿的。

  他伸出手去,想觸摸一下那雙美麗的,有著靈魂的眼睛。

  耳邊卻傳來嬤嬤小聲的提醒:“爺,不能拿!”

  齊懋生心神一凝,這才發現顧夕顏頭上的金飾間落著一顆花生。

  想來那嬤嬤看齊懋生伸出手去,還以為他是要把顧夕顏頭上的東西拿掉,所以才出聲提醒的。那嬤嬤解釋道:“花花搭搭生,既生男又養女,這是吉慶的東西,爺可別拿下來了。”

  顧夕顏聽著,眼睛都笑彎了。

  齊懋生覺得這嬤嬤真是會說話,望了一眼那發間的花生,竟然道:“咦,怎麼就一粒。”

  屋子裡的婦人都竊竊地笑了起來。

  顧夕顏只好低下頭去。

  真是……太丟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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