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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剛進嘯傲軒的院子,就遇到齊瀟正睡眼矇矓地從敞廈的穿堂中走進來。

  齊懋生給了四平一個眼色,示意他閉上嘴。

  四平立刻機敏地點了點頭,忙上前幾步迎了齊瀟:“三爺,你今天怎麼也這麼早,爺剛想去找您……”

  齊瀟喝到了今天早上四點才睡,剛躺下,被褥還沒有熱,就被貼身的小廝三安叫了起來:“三爺,國公爺昨天說讓您今天一早就去嘯傲軒見他的,你看這事……”

  他是知道齊灝的脾氣的,除非出了什麼人力不可逆轉的因素,否則,你最好把他的話聽到耳朵里,記到心裡。昨天雖然是齊灝提出來讓自己陪客而引起的宿醉,可這在齊灝眼中,根本就夠不上“人力不可逆轉的因素”,所以他還是罵罵咧咧了一番然後很艱辛地爬了起來。

  看樣子,自己來得正好。

  這傢伙這麼早披了大麾不知道準備去哪裡?

  好像jīng神狀態很不錯,難道是梁庭都督府都邊有什麼好消息了不成?

  齊懋生背脊微冷。

  還好來得及時,不然讓齊瀟給逮個正著……他可是出了名的滑頭。

  兩人一同在軍營里長大,在一張chuáng上睡過覺,在一條河裡洗過澡,在一個校場上打過架,如果不是齊灝的xing格太拘謹,還差點一起睡了同一個女人。所以兩人雖然是同母異父,中間又隔著這一大份家業,爭來斗去的,最後倒是比一些親兄弟還親厚很多。他們之間,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齊瀟生用手掩著打了一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道:“一大早的,你不在屋裡裝死,又準備跑到哪裡去!”

  第一百零二章運籌帷幄(二)

  齊懋生轉身朝屋裡走去:“梁庭都督府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那不是你的寶貝大將龔濤負責的嗎?”齊瀟毫不掩飾自己對龔濤的不滿,“你問我gān什麼?他是不是不行了,要不你換個人吧!”

  他正說著,四平在一旁輕輕地咳了咳。

  齊瀟不用回頭就知道一定是龔濤來了。

  他撇了撇嘴,越過齊懋生自己先進了屋。

  那邊龔濤已恭恭敬敬地給齊懋生行了禮。

  他雖然只聽到了半句話,但不用猜就是知道是在說自己。

  龔濤看也不看齊瀟一眼,輕聲對齊懋生道:“爺,那邊有消息來。”

  “哦!”齊懋生眼睛一亮。

  看來qíng況正如他所料。

  “走!”齊懋生笑道,“我們進屋談!”

  齊懋生和齊瀟在內室的炕上坐下,龔濤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齊懋生的下首,四平上了茶就到了敞廈去陪著三安說話去了。

  齊家的規矩,大人們談正事的時候任何人靠近十仗以內格殺勿論。

  龔濤首先說了一個梁庭都督府的動靜:“正如爺所料,朝派了史俊為大將軍,領梁庭都督府一萬五千騎兵經俞林取道八盤山直奔眉州而來。最遲後天晚上就能到達眉州邊境的木集。”

  齊瀟笑了笑:“太后她老人家可真大方,派了史吉平獨子為大將軍領了一萬五千騎兵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急著想把肖家在軍中的勢力打下去為史家造勢呢,還是想把史家這位唯一的後嗣留在平河郡讓我們和史家勢不兩立呢。”

  齊懋生沉吟:“我還以為朝廷會派左小羽領軍。他早些年一直呆在梁庭都督府效力,在軍中也頗有威信,又是久陣沙場的老將了,七進五君城,有‘不敗將軍’之稱……怎麼讓了史俊領軍?”

  龔濤笑道:“爺還不知道吧,那左小羽一世jīng明,這次可不知怎的,走了一步爛棋。”

  齊懋生微怔。

  龔濤道:“左小羽娶了皇貴妃娘娘顧氏的嫡親妹妹,惹了太后,被罷了羽林軍副都統的職,聽說在家賦閒了有一個多月了。”

  齊瀟哈哈一笑:“想不到這左小羽還是個多qíng種子,要美人不要江山!”

  齊懋生眼帘輕垂,嘴角難得地浮起一絲笑意。

  夕顏,你這個惹禍jīng。

  齊懋生知道顧夕顏要嫁給左小羽的時候也同時得到了顧夕顏逃婚的消息,所以他一直沒有太過關注盛京的事,現在聽齊瀟這麼一說,也想知道盛京的qíng況了。他笑道:“怎麼,盛京還出了這樣的事?”

  齊瀟道:“我已派人去打聽了。不知道左小羽打得什麼主意。結盟有很多辦法,不一定非要聯姻,他怎麼會走了一步這麼臭的棋。”

  齊懋生想起自己手下那片細如凝脂的肌膚,只覺得心旌搖曳,嗓子像冒了煙似的gān。他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頓了頓,才敢開口:“怕是qíng不自禁吧!”

  齊瀟不由望了齊懋生一眼。

  老二什麼時候這麼溫qíng了,話說的這麼曖昧,還好像身同感受無限唏噓感嘆的樣子。

  他突然想到那些關於顧氏的傳話,揶揄地笑道:“怕那位顧二姑娘也是個絕色美人吧!”

  齊懋生不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覺得顧夕顏那雙黑白分明清麗無雙眨呀眨的大眼睛好像還在某處望著自己似的:“是吧!”

  齊瀟一怔。

  這個齊灝,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以前是最不喜歡說這些家長里短的事的!

  龔濤也有這感。

  這個齊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啊!戰事當頭卻不想著怎樣克敵取勝卻像女人似的一味的討論那左小羽的私事,簡直是……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爺,如果快的話,史俊他們明天晚上就能到木集……”

  說起正事,齊氏兩兄弟都收了笑容正襟危坐。

  齊懋生道:“按原計劃行事吧!讓江青峰趕到木集去和周木森匯合,接手周木森手裡的人馬,以逸待勞,伏擊梁庭都督府的人。”

  齊瀟猶豫道:“二哥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江青峰身手雖然好,可他畢竟沒有領過兵……”

  龔濤反駁道:“三爺,爺是讓他去扮土匪打劫,可不是讓他領兵打陣。”

  齊瀟知道龔濤說的有道理。

  齊懋生定下的計劃本來就是以匪制匪。

  你朝廷不是藉口晉地遍地是土匪而讓官兵扮成土匪打劫我嗎,好,只要你梁庭都督府的人敢出兵剿匪,我就敢讓燕軍裝成土匪打劫你。就算是大家都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無憑無據,到時候也只能看誰的拳頭更硬,朝廷也只能啞巴吃huáng連有苦難說……

  大家又商量了幾個細節,然後龔濤請了江青峰來。

  江青峰拜在修羅門下修煉,最終的目標還是要更好地為燕國公府效力,這幾年他在修羅門表現拔俗,又是生面孔,所以齊懋生才特意調了他過來。

  把計劃說給他一聽,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竅門:“爺請放心,我一定不會留下線索的。”

  齊懋生笑著點了點頭,對江青峰所表現的機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今年秋天五君城有蝗蟲過境,聽說好多地方都顆粒無收,冬天他們一定會再出兵馬蹄灣。”齊懋生叮囑江青峰,“北方地勢遼闊,騎兵占優勢。朝廷世居江南,朝中將領多擅長水戰和陸戰,除了梁庭都督府,再無騎兵可調。我雖然只給了你一千人馬,但這些人都是我大燕的jīng銳。你們只要堅持到十一月末,五君城的人一定會進攻馬蹄灣,梁庭都督府定會退兵。”

  江青峰恭敬地點頭稱“是”。

  齊懋生笑道:“你們與梁庭都督府的人jiāo手,不是明槍實刀的對抗,折損對方多少兵力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把那些馬給我留下來,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和朝廷做筆jiāo易。”

  江青峰知道齊懋生的意思。

  放眼整個夏國,只有燕地和梁地有馬場。可此次梁庭都督府出動一萬五千騎兵,只要能把梁庭都督府的馬折了一半在了集木,等到他們和五君城開戰的時候就只能向梁地或是燕地籌碼。而自從十四年前朝廷將梁地的幾個馬場收歸兵部車駕清吏司管轄後,不管是從馬匹的質量還是品種都已大不如前。如果想繼續保持與五君戰十二戰十二勝的記錄,就必須用騎兵,可騎兵怎能沒有馬……到時候,朝廷就只能想辦法從燕地徵調馬匹。而燕國公府就可以漫天要價,而且朝廷還未必有這底氣坐地還錢。

  他斬釘截鐵地向齊灝保證:“爺請放心,一萬五千匹馬,我定讓它有去無回。”

  齊懋生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

  齊瀟沉吟道:“二哥,要不要趁機把史俊也給gān掉?”

  齊懋生不贊同:“兩軍jiāo戰,不可用那些魃魎伎量,需要堂堂正正地擊敗敵人才能得到對手的尊重……”

  齊瀟笑道:“我要對手尊重gān什麼?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個齊三,又引誘爺gān些不上道的事!

  龔濤忍不住反駁道:“三爺,爺說得對。我們又不是占山為王的土匪,只求個地盤就行……”

  “行,行,行。”齊瀟也火了,不耐地道,“又沒有問你,怎麼你每次都要跳出來……”

  齊懋生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青峰還要趕路去集木呢!”

  兩人這才住了嘴。

  因時間緊急,齊懋生又吩咐了江青峰幾句“一定要活著回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之類的話,然後親自和齊瀟送江青峰出了嘯傲軒,龔濤則領著江青峰下去商量具體的細節去暫且不談。

  這邊齊瀟和齊灝進了屋,兩在一起討論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和以後的計劃。在這期間齊瀟不停地打哈欠,這也影響了一夜未眠的齊灝。他笑著撒了手:“算了,我們還是下午再細細地說說,先吃早飯吧!”

  這正合和齊瀟的意,他立刻叫了四平上早餐。

  早餐是按照齊灝的習慣上的,柳藤小筐放著七八個大白饅頭,一碗清粥,兩碟下飯的菜,其中一碟是青菜,一碟是鹽菜。很樸素,與他的身份很不相襯。

  齊瀟看了皺了皺眉:“幾十年如一日,你就不能換個菜譜。”

  齊灝一言不發低頭喝粥。

  齊瀟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拿起大白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我詛咒你以後的老婆每天換著花樣吃早餐……你們每天早上一起來就為吃飯的事吵架……”

  齊懋生失笑。

  想到顧夕顏那個關於豌豆公主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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