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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忙道:“天氣太熱了,你們要趕快把屍體處理掉,不然會引發瘟疫的。”

  那士官聽後嚇了一大跳,忙道:“姑娘請稍等,我去找將軍。”

  顧夕顏鬆了一口氣。

  然後她們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墨jú和杏紅都像霜打了的花朵似的萎靡地靠在車椅上,端娘的樣子也不是很好,只有惠蘭,還算維持著端正的儀表。

  顧夕顏嘆了一口氣,把座椅上的靠墊拿出來給端娘和墨jú杏紅靠著,建議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們不如講故事解悶吧!”

  惠蘭笑道:“好啊,好啊。”

  端娘和墨jú、杏紅都勉qiáng地笑了笑。端娘神qíng疲憊地道:“姑娘,你也養養神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呢!”

  顧夕顏笑道:“所以才要找點事做,不然這樣呆著胡思亂想的,沒等放我們走,我們自己到先倒下了!”

  惠蘭也在一旁鼓動:“就是,就是。姑娘,要不然我拋磚引玉,先講一個故事吧!”

  想惠蘭也算得上崔寶儀沒有拜師的弟子了,論起學問來,說不定比崔寶儀的那些弟子都要qiáng。顧夕顏一笑,鼓勵道:“好啊,我們就聽惠蘭先講一個。”

  惠蘭也知道這個時候大家qíng緒低落,顧夕顏希望能通過講故事轉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調節一下大家的qíng緒。她打起十二分jīng神,講了一個叫《玉英傳》的故事,就是那種非常普通典型流行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惠蘭講完了故事,看了看顧夕顏,顧夕顏立刻接口道:“我也講一個吧!”說完,她給大家講《小倩》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講的是張國榮和王祖賢演的電影版,她對這個qíng節比較熟悉些,大家都被深深地吸引了,jīng神好了不少。

  杏紅語氣虛弱地道:“姑娘講得真好,能不能再講一個。”

  顧夕顏想了一會兒,又給大家講了一個《白蛇傳》,雷峰塔那個版本,當然略略改了一點,比如說法海,就不能是個和尚,而是個道士了。所以墨jú聽完後感慨地說:“那個法海真不是個好道士!”

  顧夕顏講得有點動qíng,想起了爆米花、可口可樂、電影院……那些曾經的日子。她不由得一嘆:“關人家法海什麼事,如果許仙對白素貞能十分的信任,又怎麼會跟著法海回金山寺,又怎麼會出現水漫金山的qíng況,白素貞又怎麼被壓在雷峰塔下呢……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於許仙和白素貞的身上……”

  端娘不贊同:“姑娘又在胡說了,那白娘子是個蛇jīng,法海當然要把它除了……”

  第五十四章公主到訪

  墨jú和杏紅當然不會去反駁端娘什麼,惠蘭卻若有所思地盯著顧夕顏看了良久。

  顧夕顏感覺到了她灼熱的目光,笑道:“有什麼事嗎?”

  惠蘭笑道:“沒,沒什麼事,只是沒想到姑娘這麼會講故事,聽得我都入迷了,不知道姑娘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介紹我也看看吧!”

  顧夕顏含糊地道:“胡亂說的,故事嘛!”

  端娘卻在旁嘆道:“姑娘放著正經的書不讀,總這些稀罕古怪的東西……”

  顧夕顏直是笑。

  大家說說笑笑了一陣,氣氛漸漸好起來,都催著顧夕顏再講一個故事。

  顧夕顏見狀,思忖了片刻,又給大家講了一個聊齋故事《小謝》。故事講到一半的時候,街道上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墨jú顧不得聽故事,忙撩開了車簾朝外望:“姑娘,是官兵在收拾……街口的……”

  不容易才活躍起來的氣氛消失殆盡,大家又都陷入了沉默中。

  顧夕顏暗暗嘆了一口氣,笑著對大家道:“這故事才只講了一半哦!”

  也可能是那場面讓人太不好受了,大家都下意識地想迴避,顧夕顏話音一落,杏紅就首先響應:“就是,就是,姑娘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呢?”

  大家重新坐好,顧夕顏開始講剩下的一半故事。

  可外面搬運屍體士兵發出來的嘈雜聲隨著空氣無孔不入地鑽進了馬車裡,大家掩耳盜鈴似的正襟危坐著。

  就在顧夕顏講到一個溫馨的qíng節時,杏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咽哽道:“姑娘,太可憐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端娘幾個眼睛一紅,也都紛紛地低下了頭。

  粉飾的太平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頭角。

  顧夕顏也心有戚然,她把哭泣的杏紅抱在了懷裡,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開始哼一首歌:“我看到滿片花兒都開放/隱隱約約有聲歌唱/開出它最燦爛笑的模樣/要比那日光還要亮/dàng漾著清澄流水的泉啊/多麼美麗的小小村莊……”

  那是huáng雅麗的《蝴蝶泉邊》。

  柔和的聲音,歡快的曲調,漸漸安撫了大家慌亂的心qíng,慢慢地,大家都安靜下來。

  huáng昏時分,長興坊方向開始通行,顧家的馬車慢慢隨著人流開始前進。

  馬車夫坐在高高的駕座上小心翼翼地cao縱著因長時間等候已有點躁動不安的馬匹。

  終於到了顧府的馬車接受盤查了,顧夕顏她們戴著帷帽下了車,面色嚴肅的士官伸進頭去在馬車裡打量了幾眼,然後用力聳了聳鼻子,皺著眉頭問她們:“怎麼有味血腥味?”

  顧夕顏聲音柔美地道:“我們先前是停在安邑坊街口的……”

  士官又伸頭進去打量了半晌,臉上露出惑疑的表qíng。

  有小兵模樣的人跑過來喊士官:“胡校尉,閔督都讓你快去永樂坊路口,發現一個受傷的人……”

  那士官皺了皺眉,又打量了車廂幾眼,揮了揮手,示意顧夕顏她們可以走了,然後和小兵朝永樂坊方向走去,嘴裡還嘀咕道:“傷在哪裡了?別又是被蹈傷的才好……”

  顧夕顏她們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大家爭先恐後地上了車,端娘急切地吩咐車夫:“快走!快走!”

  回到顧府的時候,顧夫人竟然不顧禮節親自站在顧府的大門口,她一看見顧夕顏她們坐的馬車就立刻疾步走下了台階,急聲道:“二姑娘呢,二姑娘可回來了?”

  顧夕顏立刻伸出頭喊了一聲“母親”,顧夫人才鎮定下來。

  她親自扶了顧夕顏下車,然後臉色一變,有些恐慌地問她:“你,你可是受了傷?”

  “沒有啊!”顧夕顏有點茫然地回答,“我沒有受傷啊!”

  “怎麼有味子血腥味!”顧夫人眉頭微蹙,說完,她又自我解釋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聽說東市發生了bào動,全城戒防了,你們又沒有回來,把我急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我們快回去吧,免得又生出什麼事端來……”顧夫人說著,拉著顧夕顏就轉身回了府。

  跟著顧夕顏身後下車的惠蘭卻在此時聞了聞自己的衣裳,奇怪地和墨jú說道:“我們身上又沒沾到什麼,怎麼車裡有一股子血腥味?”

  杏紅立刻嚇得臉色煞白。墨jú見狀,把惠蘭一拉:“別說這事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回守園的路上,顧夕顏把事qíng的經過跟顧夫人講了講,當然省略過了自己相親的過程和給蔣杏林出主意的事,顧夫人聽得臉色發白,口裡不停地宣著“無量壽佛”,忙吩咐一旁的田嬤嬤:“快給姑娘采了艾糙葉來去去穢氣……”

  顧夫人早就差了人去打聽出了什麼事,正發這時那人回來稟告,說是“天牢里跑了一個逃犯”,顧夕顏失笑,這不就是自己亂編的一個藉口嗎?現在好了,真實的qíng況反而打聽不出來了!

  這樣一來二去,到了晚上八點多鐘顧夕顏才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

  吃完了飯,顧夕顏盥洗後心神俱疲地躺在了chuáng上,可明明眼睛都累得睜不開了,可腦子卻極清醒沒有一點睡意,人在一種非常奇怪的亢奮之中。就這樣在半夢半醒、半明半滅中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顧夕顏就起了chuáng,墨jú她們的臉色也都不太好,正打水給伏伺她洗臉,柳兒卻像一隻歡快的喜鵲似的飛了進來:“端姑姑,端姑姑,大喜了,大喜了!”

  端娘從西邊的廂房裡笑著走出來,拍了一下柳兒的頭:“看你慌得,哪有一點守園大丫頭的模樣啊!”

  柳兒眨了眨大大的眼神,不以為然地笑道:“端姑姑要是聽說了,也要沒有一點二姑娘屋裡當家嬤嬤的模樣的!”

  端娘眉角一挑,“哦”了一聲。

  柳兒輕輕地咳了一聲,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夫人讓二姑娘快去她屋裡呢!”

  端娘笑著在柳兒額頭上狠狠地點了一下:“死丫頭,快說!”

  柳兒故作疼痛狀地“哎呀”了一聲,摸著額頭嘟著嘴道:“我又沒說不說。”說完,她湊在端娘耳邊低語了幾句。

  端娘臉色大變,驚道:“真的嗎?”

  柳兒眼睛笑成了彎月亮,伸出手來攤到端娘面前:“比我手上戴的這枚金戒指還要真!”

  端娘聽了好像嚇呆了似的,目光直直地朝顧夕顏望了去。

  正坐在鏡台前梳頭的顧夕顏從鏡中看到了端娘的模樣,心中一沉,qiáng自鎮定地笑道:“出了什麼事?”

  端娘嘴角微翕著喃喃地說不出口,柳兒卻嘰嘰喳喳地在一旁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了。威遠侯府託了長公主出面給他們府上的九公子蔣杏林保媒,求娶二姑娘呢……”

  顧夕顏也傻了,隔著鏡子和端娘面面相覷。

  柳兒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疑惑地看了看顧夕顏,又看了看端娘,小聲地問:“怎麼了,這可是件喜事啊……蔣家是開國功勳,九公子據說還是嫡子,去年二甲進士……”

  顧夕顏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著柳兒也不可能問什麼,只得朝端娘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又對柳兒道:“你在這裡略歇會,喝點茶水,我去換件衣裳就過去。”

  端娘立刻進了內室,墨jú也機靈地把柳兒請到自己的廂房去喝茶。

  顧夕顏趁著端娘幫自己換衣裳,說:“等會到田嬤嬤那裡打聽打聽。”

  端娘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很快收拾好了,顧夕顏跟著柳兒去了守園。

  守園的抄手遊廊和屋檐下多了很多陌生的臉孔,顧夕顏進屋的時候,顧夫人正陪著一個女人在說話。大熱天的,那女人正襟危坐,穿戴齊整,上身是件鵝huáng色的半臂,半臂下露出大紅色穿蝶百卉八幅裙,滿頭的珠翠明晃晃的折she出星星般點點的光芒,不時地晃在屋子裡的物什上,把人的眼睛都刺得有點張不開。顧夕顏知道這位一定就是長公主了,她腳步輕盈動作優美地屈膝朝兩人行了一個福字,顧夫人忙起身拉著顧夕顏向長公主介紹道:“這就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女兒!”然後她又急急地吩咐顧夕顏:“快,快給長公主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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