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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怔了一下。

  沒想到顧夫人的七哥有這樣的見到。不過,任何行業都一樣,政治上沒敏銳感是做不了尖頂人物的,大商人更是如此。不是有一句話說:官商,官商,沒有官,商是不能獨立存在的……她前世也算是個小小的生意人,有點講投資回報。

  對於一個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女人來說,進內宮,那就是高投資,低回報的事。勾心鬥角膽戰心驚你死我活一場,不外乎是為了愛qíng和權力。愛qíng,在現代社會裡就是一個每月掙二千塊的白領都要搞搞婚外qíng,更何況是一個帝王,你的目的如果是皇上,哪可真是太奢望了;權力,見過摩天大樓用過手提電腦享受過自由平等的人,怎樣的生活才能讓他覺得是享受和奢侈呢。

  至少顧夕顏對這兩種追求都是嗤之以鼻的。

  她要走自己的人生,過自己的生活,老公孩子熱炕頭,才不去趟這團渾水呢!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梁國公鄭飛鵬與沈家四姑娘的婚事”這件事,女人天xing的八卦不由讓她首先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梁國公的事,那梁國公怎麼了?”

  顧夫人道:“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在江南,年紀還小,只是聽母親說,梁國公鄭飛鵬為了娶蜀國公沈健的四姑娘連國公的爵位都不要了,語氣中多有羨慕,所以把這事記得很清楚擺了。這次七哥送兮兒回來,我把你的信給他看了,他給我說起這事,我這才覺得皇太后的確太不簡單。”

  顧夕顏給顧夫人倒了一杯茶,靜靜地聽她繼續說:“聽七哥說,當時鄭飛鵬剛剛繼續爵位,要到盛京來覲見皇上,當時皇上還小,是皇太后垂簾聽政。鄭飛鵬一到盛京,皇太后就將原內閣大臣、工部尚書程之的女兒許配給了鄭飛鵬,鄭飛鵬當時就表示自己已與蜀國公沈家四姑娘有了婚約,不能接受賜婚,而且這件事在熙照的士族之家人皆盡知。可皇太后態度qiáng硬,bī著鄭飛鵬接受。鄭沈兩家聯姻,那可不是兒戲,鄭飛鵬當然不願意了,皇太后當場就以‘藐視皇上’為由將其圈禁在了紫禁城。鄭家慌了手腳,派人來盛京請了方侯爺從中周旋,方侯爺卻趁機要求鄭家將隴東郡的疊州、西州、岷州三州的採礦權委託給方家。鄭家子嗣單薄,鄭飛鵬是七代單傳,梁國公太夫人畢竟是婦道人家,愛子心切,當即就答應了。就這樣,鄭家jiāo出了採礦權,皇太后承認了鄭鵬飛和沈家四姑娘的婚事。”

  第三十六章重回顧府(三)

  顧夕顏曾在書中讀到過,說梁國公的領地常年gān旱缺水,不適應種植稻米、蔬菜,主要的收入來自於金礦的開採,如果顧夫人所說的屬實,梁國公失去了金礦的收入,在經濟方面肯定將元氣大傷。顧夕顏語帶好奇地問:“那後來怎樣了?”

  顧夫人說:“熙照二百八十九年,五君城的人攻克馬蹄灣進攻梁地,梁地無力反抗,被連占九城,後來只得求助於朝廷出兵才將五君城的人趕出了梁地,從此以後,朝廷就在梁地長期派兵駐紮,還特設了梁庭都督府,專轄梁地軍事。”

  顧夕顏低頭沉思。

  也就是說,梁國公被奪去了實際的管轄權。

  顧夫人嘆道:“所以七哥一看到你寫的信,就直讚揚你有眼光。說現在方氏風頭正健,不可掠其鋒芒,應該韜光養晦,靜待時機。說皇貴妃這一手棋走得太險了,太直白了,怕引起相反的效果。”

  顧夕顏聽顧夫人這麼說,更加堅定她不入宮的決心。

  又不是知道了歷史的進程,所以敢在對方風頭正健的時間掠其虎鬚,現在方家到底會走向何方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會什麼時間從頂峰跌到谷底,誰也不知道。或者是方家就此成為熙照王朝最大的家族陪伴其直到王朝的末路,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後方家失敗,自己會不會就是這場鬥爭中一個被犧牲的配角甲或是路人乙呢。

  顧夕顏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她還沒有好好地談場戀愛呢!就像一朵花還沒有盛開就要被摘下放在水晶瓶子裡養一樣,說不定哪天就因為缺水要凋謝了。

  這種吃虧的事是一定做不得的!

  顧夕顏畢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顧夫人眼中,她為了不進宮離家出走,這不是有主見,這是在胡鬧。她當然也不相信顧家的這個二姑娘見到皇貴妃娘娘後事qíng就會像顧夕顏預計的那樣一切都會風平波靜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七堂哥劉左誠。

  劉家的先祖可以說是個非常有眼光的人,劉家的家規在幾百年前就與別家的有所不同。家主的位置不認庶嫡,只認才能。家族的每個男子年滿十四周歲以後,就可以得到劉家提供的一百兩銀子出外去闖江湖,以十年為期,誰能在江南的商圈裡小有名氣,然後通過家族裡一些長輩的認可,就有資格參加家主的競賽。

  劉左城就是他們這一代里的佼佼者,也是這一代家主呼聲最高的候選人。

  劉左城曾對顧夫人說:“我們劉家自七百年前初入商賈到如今的富甲一方,是祖先們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代人努力的結果,其中並不是一帆風順的。遠的我就不說了,熙照二百一十九年,先祖兆公花了幾十萬兩金子才打通了當時的皇太子楊炎獲得了南海郡鹽田的特許經營權,可剛剛經營了不到三個月,楊炎在宮廷鬥爭中敗北被廢,劉家因得到過楊炎的支持而被朝中各大勢力視為廢太子黨,兆公四處奔波,勉qiáng又經營了九個月,第二年的鹽田經營權一開始競標,一向經營航運的連家以多出劉家一萬兩白銀的價格標得了鹽田的經營權……劉家從此開始走下坡路。直到熙照二百四十一年,先祖遠公傾家之資助庭王楊品登基,獲得了江南織造的特許經營權,劉家這才開始又揚眉吐氣。可那畢竟然是五十幾年前的事了,如今當家的可是皇太后方錦玉,她最喜歡的卻是湖州吳家。自二十年前吳家開始在內務府當差領帑幣以來,我們劉家的生意已漸漸不如往昔那樣霸氣了。彩霞,自古官商不分家,我們畢竟是做生意的,以和為貴,有些事能不得罪就儘管不要得罪,顧家的兩位姑娘要什麼要求,你儘管去做就是了。”

  顧夫人想著那天劉左城的吩囑,不遲疑地答應了:“皇貴妃娘娘派了小huáng門來問了好幾次,還吩囑過我,你的病一好,就立刻讓我給她回稟一聲。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宗人府遞牌子求見皇貴妃娘娘。”

  顧夕顏要見顧朝容說是想得到顧朝容的支持,不如說是對這個姐姐有著濃郁的好奇心更貼切一切。第一次和小顧夕顏見面,她就說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姐姐,又說了自己姐姐的很多事,從小顧夕顏的角度來看,這個姐姐是不喜歡她的。可從顧夕顏的角度來看,覺得她這個姐姐還不錯,對她的事比較關心。

  她現在處於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多一個朋友就會多一條出路,和顧朝容這樣的“高gān”打理好關係,是非常必要也是非常有意義的。畢竟以後自己還要嫁人,還要一個娘家人給自己撐腰嘛!

  好好地和她溝通溝通,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她聽,如果能因此成為好姊妹,也是不錯的哦!

  顧夫人還有一點擔憂:“你父親那裡……”

  顧夕顏不好意思地道:“今天回來主是和母親見個面,累著母親一直為我擔心。父親那裡我怕他還在氣頭上,準備在外面再躲幾天,等見了姐姐再說……”

  顧夫人忙道:“那怎麼能行。客棧行館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不安全,既然回來了,就暫時先回勿園住著。你父親,他,他也不太管內宅的事,我想這幾天總是瞞得住的……”

  顧夕顏一想,自己回來了不稟告顧老爺對顧夫人來說如燙手的山芋,自己住著不走,說不定這樣反而能讓顧夫人快點安排自己進宮見顧朝容的事。再說,和長生班在市井裡混了一段時間,深刻地體會到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那麼美好的,當下沒有過多的推辭,點頭同意了。

  田嬤嬤讓顧夕顏重新戴上帷帽親自送了她回勿園,在路上解釋道:“家裡都說姑娘得了水痘,在伺候痘娘娘,不能見風。”

  顧夕顏理解地點了點頭,非常抱歉地道:“連累幾位嬤嬤了!”

  田嬤嬤笑著搖了搖頭。

  顧夕顏又問:“我走了以後,父親沒有為難端娘她們吧!”

  田嬤嬤道:“還是姑娘使得好手段,把端娘和墨jú她們都支到了棲霞觀,大家都沒什麼事!”

  顧夕顏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回到勿園時,她看見院門前站著兩個臂大腰圓的婆子,看見田嬤嬤,兩人都露出討諂的笑容來,田嬤嬤介紹顧夕顏說是夫人娘家的侄女,來探望二姑娘的,兩個忙點頭哈腰地讓她們進去。

  田嬤嬤把顧夕顏送到了門內,就藉口夫人那裡沒有照顧忽忽告辭了。

  顧夕顏走進了離開快兩個月的院子在門口悄然佇立了一會。

  院子打掃得gāngān淨淨,屋前那棵合抱粗的大樹走時還是枯枝gān樹,現在已是吐綠抽芽了,滿枝chūn意了。

  顧夕顏無限感嘆,生出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覺來。

  院子裡靜悄悄,兩個站門的婆子探頭探腦地打量她,顧夕顏啪地關了門,喊了一聲“墨jú”。

  好一會兒,墨jú才紅著眼睛從東邊的廂房跑了出來,一看見是顧夕顏,跑上去抱著她就是一陣嚎啕大哭,聲音響亮,把杏紅惹了出來。

  杏紅看到顧夕顏,也是眼淚汪汪的,顧夕顏看見她們兩個人都瘦了一些,但沒有少胳膊斷腿的,哭起來還很有jīng神,知道她們沒有受什麼罪,問道:“端娘呢?她還好嗎?”

  她這一問,又惹得兩個丫頭一陣哭,墨jú抽抽泣泣指著正屋道:“姑娘走了,我們都被關在這屋子裡哪也不准去,老爺找人把端娘架出去打了一頓,自今還不能起chuáng了。端娘擔心著姑娘,日夜啼哭不休,眼睛都不大好使了……”

  顧夕顏大驚失色衝進了正房的西房。

  菱花格子的窗欞緊緊地閉著,屋子裡滿是藥香,身材高大的端娘再也沒有了那種珠圓玉潤的優雅,面頰消瘦,顴骨凸起,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突然間好像蒼老了十歲一樣。聽到響聲,她眼睛張開了一條fèng,氣若遊絲地哼了一句“墨jú,你這小蹄子,又在嚎什麼喪?看姑娘回來,我不打死你!”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顧夕顏,不,奶奶曾經這樣關心過她,可奶奶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一刻,顧夕顏無限的後悔自責。她跪在端娘的chuáng塌腳上,摸著端娘的臉頰,哽咽道:“端娘,是我,我是夕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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