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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糙糙吃了早餐,端娘像那個瓷瓶是燙手的山芋般抱它又出去了。

  顧夕顏無所事事,吩囑橫月:“有沒有什麼書,找本我看看。”

  橫月想了想,遲疑地說:“端姑姑不讓我給您……”

  顧夕顏臉色一沉。

  橫月立刻說:“你可別說是我給您的,就說是您自己找到的。”

  顧夕顏沉默不語。

  橫月匆匆忙忙地進了端娘的屋子,拿了一本書出來。

  顧夕顏一看,藍色的封面,白生生的索線裝訂的,上面畫著一個支肘依窗的美女,美女旁邊寫著《桃花緣》三個隸書簡體漢字。

  她一笑,翻開書。

  是章回小說,橫排,簡體漢字。

  顧夕顏非常輕鬆地讀起來。

  不知不覺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吃完午飯,她繼續依在chuáng上看那本《桃花緣》。

  故事實際上很無緣,無非是些才子佳人,一定鍾qíng,後園相會,私贈銀兩,男子高中後衣錦還鄉求娶美嬌娘……有總勝於無吧,所以顧夕顏比平常要耐心百倍地讀著。

  有書打發,時間就過得很快,好像轉眼間就到了huáng昏時分,屋子的光線暗了下來,書就看得有點吃力了,顧夕顏抬頭問一直在身邊伏伺的杏紅:“端娘回來沒有?”

  杏紅出去看了看,回話說:“還沒有呢?”

  顧夕顏沉思片刻,說:“大家先吃晚飯吧,給端娘留點。”她記得這院子裡還有一間小小的廚房,就又吩囑了一句:“把菜熱著!”

  杏紅應了一聲,出去傳飯了。

  顧夕顏看了一天書,眼睛也有點澀,身子也有點僵,她放下書揉了揉眼睛,又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第十二章小小cha曲

  顧夕顏聽到腳步聲,卻沒有進屋,她好奇地出門隔著屋堂的帘子朝外望,正好看見墨jú伏在橫月的耳邊說什麼。

  顧夕顏喊了一聲“墨jú”,墨jú好像被嚇了一跳似的,回頭和橫月jiāo換了一個眼神,才跑到了顧夕顏面前喊了一聲“姑娘”。

  顧夕顏隔著帘子冷冷地望著橫月,目光銳利,透著寒意。

  墨jú身子一縮,喃喃地道:“姑娘,姑娘有什麼事?”

  顧夕顏看著她不語。

  墨jú低著頭,小手絞著衣角。

  橫月笑著迎了上來,說:“沒事,什麼事,說是去拿食盒,受了道姑們的氣,正找我說了!”

  顧夕顏冷笑:“什麼時候這院裡的食盒要墨jú去拿了?踏lànggān什麼去了?”說著,臉上泛起一股怒意。

  橫月還在一旁陪笑。

  顧夕顏撩簾而出,朝院外走去。

  墨jú臉上立刻浮慌張,她竟然雙臂一伸攔在了顧夕顏的面前:“二姑娘,二姑娘,您,您不能出去!”

  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顧夕顏知道這裡有點像古代封建社會的中國,婢女就是家裡的一個物件,是一份財產,像牛、羊一樣,可以隨意賣買,也可以隨意將她配給同樣身份的男僕,如果生下了孩子,就是家生子,也是歸主人所有的,就像那些牛羊生下的小羊一樣。所以,主人是要著絕對的權力的……墨jú一向是個聰明人,現在竟然伸開雙臂攔在她面前,事qíng就變得不是那麼簡單了!

  顧夕顏停住了腳步,目光越過墨jú的頭頂盯著橫月。橫月垂下眼瞼,不敢與她對視。

  她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剛“哼”完,顧夕顏心中就一驚。這聲冷哼聽在耳朵里怎麼那麼像那個倒霉“丈夫”嘲諷的聲調。

  顧夕顏眼露迷茫,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邊橫月已和墨jú再次jiāo換了一個眼神,橫月搖了搖頭,墨jú卻閉了閉眼神,說出一番話來:“是香樟林里,香樟林里發現了,發現了一具女屍,棲霞觀報了官府……”

  顧夕顏還在迷茫中,有片刻的不解,目光掃過橫月和墨jú倉皇的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大驚失色:“端娘呢?端娘回來了沒有?”

  橫月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顧夕顏大驚失聲,急急朝外跑去,橫月和墨jú在後面喊:“二姑娘,二姑娘,您不能去,現在官府辦差的衙役都在那裡的,你不能去……”

  院子不大,顧夕顏又跑得急,幾句話的功夫,她已跑到了門扉前。

  橫月和墨jú一看,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只見前面的顧夕顏一個趔趄,身體一晃,突然向後倒去。橫月年紀大些,手腳也長些,關鍵時候,一個箭上前扶住了顧夕顏,卻聽見門外“哎喲”一聲,有人罵道:“不長眼的小蹄子們,我一不在家你們就翻了天了,冒冒失失的……”橫月定眼一看,竟然是端娘。

  顧夕顏那邊也看清了來人,喜悅地叫了一聲“端娘”,一把撐地站了起來跑到端娘身邊一把就把端娘抱住。

  端娘剛準備起身,被顧夕顏這一抱,身體失重,又跌坐在了地上,正要訓斥來人,卻發現原來是顧夕顏,不由驚慌地問:“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後來趕來的墨jú和橫月見狀一個去攙端娘一個去扶和顧夕顏,兩人異口同聲地笑道:“沒事,沒事?”

  這正鬧得一團糟,那邊卻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這,這是怎麼了?”

  端娘站起來一看,竟然是丁執事,臉立刻就板了起來。

  顧夕顏也認出了丁執事,只是上回隔著帘子,看得不十分清楚,這次在日光下,到把丁執事看了個仔仔細細的。他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臉色白皙,五官削瘦,小小的單眼皮jīng光四she,非常jīng神。顧夕顏就想起那句“小眼睛能聚光”的典型笑話來,她臉上就不由得泛上了一層笑意。

  這笑意看在丁執事眼中就不那麼簡單了。他一個朋友的妻子想到顧家來做事,他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合適的位置,知道二姑娘要回府了,他就留了一個心眼,主動請了這差事,買了幾盒同心堂的胭脂水粉就和二姑娘搭上了話,本來說的好好的,二姑娘攆了端娘讓他朋友的妻子做屋裡的管事姑姑,只待回到盛京稟了夫人,這事就成了。誰知一覺醒來,二姑娘的口風就全變了,她還以為是端娘在二姑娘前面說了些什麼。夫人面前,他是說得上話的,就是怕到時候二姑娘不願意……qiáng行攆了姑娘的rǔ娘,這總是要擔著點名聲的,丁執事還不願意為這個朋友擔上這樣的罪名……現在看二姑娘這樣子,好像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他心裡又開活絡起來,還是想把那事辦成了,畢竟收了人家五兩銀子……

  丁執事立刻上前給顧夕顏打了一個千,殷勤地說:“二姑娘,這是怎麼了?”

  顧夕顏來自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思想。她對端娘也好,對丁執事也好,都有著一種尊重。認為他們雖然都是僕人,但靠的是真本事吃飯,和自己靠真本事給人打工一樣,都屬於光榮的勞動人民,甚至在心裡她還認為她們是同一種人,因此她是以一種同事的態度來對待丁執事和端娘的。兩個人有矛盾歸有矛盾,但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產生矛盾,或是加劇這種矛盾。她立刻笑道:“沒事,沒事,聽說外面出了人命案,想去瞧瞧,端娘不准?”

  丁執事笑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端娘忙在旁冷咳了一聲,cha嘴道:“又不是什麼寒門祚戶的出身,怎麼能一天到晚到處跑……”

  丁執事趕緊解釋道:“我去打聽了告訴說給二姑娘聽就是。”說著,轉頭望著顧夕顏:“您看,這事成嗎?”

  顧夕顏先前的話也就是一藉口,現在聽丁執事這麼一說,到想起一件事來,她立刻點頭道:“那就麻煩丁執事了!”

  “不麻煩,不麻煩!”丁執事客氣中帶著恭敬地說,“難得二姑娘還用得著我,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說一聲就是了!”

  顧夕顏微笑著點了點頭。

  端娘看那個丁執事就像他身上帶著瘟疫似的,顧夕顏剛點了頭,她就拉著顧夕顏往屋裡走:“大姑娘家的,站在門口,成什麼體統!”

  顧夕顏覺得這樣太不禮貌了,又回頭朝丁執事笑了笑。

  一群人進了屋,端娘開口就道:“踏làng和杏紅跑呢?”

  墨jú忙在一旁答道:“去端食盒去了。”

  端娘這才問:“剛才出了什麼事?”

  橫月笑道:“不是出了人命案,姑娘看端姑姑還沒有回來……心裡急唄!”

  端娘立刻聽出了其中的含意,一時也有點意外,怔了怔,喃喃喊了一聲“姑娘”,話就說不下去了,眼圈起紅了起來。

  顧夕顏不知道端娘為什麼這麼激動,心裡反而有點不好意識。雖然穿越後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可實際上自己今年都二十五歲快二十六歲的人了,在顧客服務部也呆了快一年,也不是什麼剛出社會的新人,剛才實在是太冒失了……她尷尬地笑了笑:“杏紅怎麼還沒有回來,我肚子都餓了!”

  端娘的確激動的有點說不出話來。顧夕顏是她從襁褓中一手抱大的,對顧夕顏,她有一種母親的qíng懷。小時候,顧夕顏還是非常聽話,非常戀她的,可大些了,知道了主僕尊卑,就開始有點變化了,特別是近幾年,大聲斥責,大聲喝罵的事時有發生,她背地裡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幾個老姊妹也勸她看開點,哪個做rǔ娘的不是這樣,吃完了奶子就不認人了。可她不死心,總覺得自己一手帶出的姑娘不一樣,全是盛京里那個年輕的顧夫人劉氏的錯,沒有盡到做嫡母的責任……最讓她傷心的還是那次,她竟然聽丁執事的話要把這屋裡的人全都換了,還說要她也賣了……

  今天聽橫月這麼一說,端娘越發覺得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到了關鍵時候,姑娘還是惦記著自己的,這樣一想,看顧夕顏的目光就不由得柔了下去,說話的聲音也溫和起來:“墨jú,快去給姑娘看看去!”

  墨jú應聲而去,橫月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端娘和顧夕顏的關係她是看在眼中,記在心中的,姑娘越鬧越不像話,端娘也漸漸死了心,不太管這屋裡的事了,她真怕有一天姑娘發了狠把她們隨意都賣了,端娘會聲都不吭地不管,所以才特意說了這翻提醒的話來點點端娘……有端娘在前面擋著,總比自己衝上前去第一個送死的好吧!現在看端娘的神色,溫和淡然的,應該是有了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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