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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鸞、娘……難道還有孩子嗎?

  顧夕顏心中一陣惡寒。

  葉紫蘇,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麼?失了母親的孩子,有再多的人照顧也是無法取代母親溫暖的懷抱的……

  那個丈夫聽到葉紫蘇的話挺拔的身姿好像變得更筆直了:“做鬼,你做了鬼能保佑我什麼……”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你設下圈套,欺我詐死,不就是不準備再認紅鸞,不準備再做齊家的媳婦、葉家的女兒了嗎……是我痴心妄想吧!”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滿滿的只有悵然。

  葉紫蘇抬頭幽幽地微笑,晶瑩的淚露如鑽石般的在她臉龐閃爍著。她起身又朝那個叫“少卿”的男子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少卿”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你有什麼話說就是,不必如何拘禮!”

  紫蘇順著少卿的手勁站了起來,撫著少卿的手背,目光中無限的纏綿:“少卿,能夠認識你,我這一生足矣!”

  顧夕顏唏噓。

  聽到自己的妻子在第三者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換上任何一個丈夫都會覺得傷心難過吧!

  紫蘇目光留戀地望著“少卿”,“少卿”冬日般的明眸中也dàng漾著柔qíng蜜意,他們互相凝望,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兩個就是這世界的一隅……

  顧夕顏心中駭然。

  這難道就是那個叫“愛qíng”的魔鬼下的咒語!

  她不由得朝那個丈夫望去,發現那個“丈夫”拿劍的手正微微地顫抖著。

  顧夕顏掩面而輕嘆。

  愛qíng和責任,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吧!

  一時間,屋內屋外都變得靜悄悄,只聽得到風chuī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那樣歡快無知地舞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只是一秒鐘,也許只是一分鐘,葉紫蘇緩緩地收回了凝望在少卿臉上痴痴的目光,輕聲地說:“少卿,對不起……因為我,讓你白玉有暇,我,我……這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少卿”輕撫著葉紫蘇的手背,目光無限纏綿悱惻:“紫蘇,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只是怕,怕你後悔,我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好,我怕你跟著我,跟著我受苦……”

  葉紫蘇輕輕搖頭,放下“少卿”的手,全身顫抖卻臉帶微笑輕輕地朝一旁走去,看上去有說不出的詭異。

  那位“丈夫”不知道為什麼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譏刺,“少卿”一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臉上露出惶恐的表qíng,聲qíng俱碎地喊了一聲“紫蘇”,人疾步地朝葉紫蘇奔去。

  石光電火中,葉紫蘇已撞在了身邊的紅漆落地柱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砰”聲,頭顱如小垂死的小鳥般墜落,身子軟若無力地朝地面滑了下去。

  “少卿”幾步已奔到了葉紫蘇的身邊,只來得及抱往葉紫蘇往下滑的身子。他半蹲在地上,手顫抖著撫上了葉紫蘇潔白如玉的額頭上的那片通紅,嘴角微翕,半天才哆哆嗦嗦喃語:“紫蘇,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面對的,你如果有什麼事,我一個人獨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樂趣可言……”

  葉紫蘇好像已被那一撞撞得昏迷過去了似的,雙眼緊閉,手臂無力地垂落著,沒有了反應。

  第十章意外結局

  葉紫蘇撞柱昏了過去,“少卿”傷心不已,卻更激怒了做丈夫的,他又是冷冷地一哼,諷刺道:“惺惺作態……想死?三尺白綾、丹頂紅哪樣不比這矜持……”

  “少卿”聞言,抬起頭起,和煦的雙眸中卻是一片清冷、淒涼:“世兄,枉你做了紫蘇十年的丈夫,你難道還不了解她是個怎樣的人嗎?”

  做丈夫的回答更尖銳:“jian夫的自然比我這做丈夫的更了解她噯!”

  “少卿”語氣一頓,面色暗淡,聲音惘然:“世兄,事到如今,我說什麼也無法抹殺我所有的一切,但有些話,不管你聽不聽,我還是要說的。你常年駐守燕州,偶爾回家,總是匆匆忙忙的……”

  做丈夫的拿劍的手青筋直冒,語氣尖酸地打斷方少卿的話:“照你這說法,我燕地大營的男兒豈不沒有一個有老婆的?”

  方少卿被齊灝的話說得一噎,頓了頓,語氣惆然地說:“紫蘇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她出身鴻儒之家,少有慧名,三字識文,五歲會背《女訓》,十歲能對聯,十四歲能寫論策……你怎能像一個普通女子那樣對她……”

  做丈夫的反駁道:“普通的女子怎樣……她們是不知道吟詩作對,不知道彈琴繪畫,可是她們能孝敬公婆,養育子女,照顧親眷,那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這天下間的女子千萬種,可只分兩種,負責任的,不負責任的。”

  “少卿”yù言又止。

  顧夕顏總算聽得有點明白了。

  這完全就是認識問題,對於葉紫蘇,這兩個人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這就是典型的甲之妣霜,乙之熊掌的道理,難怪這個叫“少卿”的只能是無語了。

  屋子裡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那做丈夫的率先開口,說:“方少卿,我問你,你可是真心想和葉紫蘇在一起?”

  方少卿驚詫地抬頭,苦澀地說:“你難道不知道,我帶著紫蘇走,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

  “丈夫”沒有反駁,好像也認同了方少卿的這句話。他嘆了一口氣,聲音沉悶地說:“常言說的好,qiáng扭的瓜不甜。”語聲中竟然不像先前那樣激烈。

  方少卿也聽出了其中的意味,滿臉希冀。

  那位“丈夫”先是輕輕地咳了一聲,好像有點尷尬的樣子,然後昂首挺胸地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也好,我就成全了你們!”

  這峰迴路轉得太快,顧夕顏覺得有真點奇怪。

  方少卿聞言卻面露驚喜,如玉般的臉龐發出了晶瑩的光芒,不置信地反問:“真的嗎?世兄,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和紫蘇嗎?”

  “丈夫”嘆了一口氣,好像非常沮喪的樣子,說:“你們這一詐死,葉紫蘇,她以後也只能隱姓埋名……偷偷摸摸地過一輩子……這也算是對你們的懲罰吧……”

  方少卿好像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一樣,繼續求證道:“世兄,你不會出爾反爾吧!”說完,他又語氣堅定地推翻了自己的話,“我知道世兄一言九鼎,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世兄會以德,以德報怨,實在是……”“少卿”再一次面露羞慚。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丈夫道,“你要是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成全了你們!”

  方少卿目光堅毅:“世兄,你說,只要是我方少卿能做到的,萬死不辭。”

  “好!”“丈夫”大喊一聲,非常讚賞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當初葉紫蘇嫁入我齊家的時候,我曾在葉大人面前立過誓,會一生一世照顧好她。葉紫蘇可以背誓,我卻不可做那婦人之態。方少卿,如果你能通過我的試煉,我就承認你有這能力照顧葉紫蘇,我自然也會遵守諾言。可是如果你不能通過我的試煉,那我就只有親自護送葉紫蘇回葉府,把她jiāo給葉大人,也算是對葉大人的一個jiāo待。”

  “好!”方少卿也大喊一聲,“世兄說得不錯,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如果我連世兄的試煉都不敢去,那我的確不配站在紫蘇的身邊。說什麼保護她,給她幸福也都是一句空話而已。世兄,請您安排,我願意接受您的試煉。”

  方少卿話音剛落,突然一道清冷的孤光劃發出“嘶嘶”的裂帛聲掠過顧夕顏的眼帘,顧夕顏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一縷黑髮從方少卿的鬢角飄下,“丈夫”聲音冰冷如雪似霜,斬釘截鐵地說道:“方少卿,斷髮如斷首,只要您能遵守剛才答應我的承諾,從今以後,你我就素不相識!”說完,提著劍,背挺肩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

  事qíng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顧夕顏只覺得世事無常。

  她在心底暗嘆一聲,忍不住站在樹杈上踮起腳來眺望。

  做丈夫的男子已穿過了小小的院落,雖然身姿依舊挺拔如原野上的白樺樹,看在顧夕顏眼裡卻有點孤單落寞。

  不知怎的,她心中卻充滿了惘然。

  屋子裡,方少卿抱著葉紫蘇的身體,喃喃低語:“紫蘇,你聽見嗎,紫蘇,他願意原諒我們,你看,顯天大神都在幫我們……不怕,不怕……”

  清亮悅耳的聲音伴著婆娑作響的樹葉聲,世界靜謐而美好。

  可真是如此嗎?

  那位做丈夫的現在又是怎樣的心qíng呢?

  顧夕顏心中的惘然更濃了,一點點,一點點,涌到了她的胸口,讓她透不過氣來……顧夕顏撫著胸口,輕輕地靠在樹杈上。

  一聲輕輕的呻吟,葉紫甦醒了。

  方少卿激動地喊著她的名字,葉紫蘇美目惺忪:“我這是在哪裡?”

  “紫蘇,紫蘇,他原諒我們了,他原諒我們了!”方少卿不停地在葉紫蘇耳邊qiáng調。

  葉紫蘇好像被這消息驚呆了似的,神色呆滯,半晌才懷疑地問:“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一邊問,一邊流著淚。

  方少卿溫柔地為葉紫蘇拭淚:“是真的,是真的,紫蘇,是真的……”

  葉紫蘇含淚點頭,目光中充滿了喜悅,閃爍著像雨後的彩虹一樣絢麗光彩:“我,我能有這樣的幸福嗎……紅鸞,她還那么小,我,我不在她身邊……”

  方少卿嘆息:“……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她跟著我們,只會吃苦。留在齊家,至少還是齊家的大姑娘……等我們qíng況好些了,再在暗中幫幫她,也是一樣的……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剛剛小產,又長途跋涉……”

  葉紫蘇含淚搖頭:“少卿,我沒什麼事。我只擔心,擔心自己的身子再也無法孕育子女。大夫也說了……”

  “胡說!”方少卿打斷葉紫蘇的話,目光溫柔地凝視著葉紫蘇,嘟著嘴,一副生氣的樣子,“棲霞觀的醫姑天下聞名,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啄一飲,都是天註定的……如果不是……你怎麼會小產,如果不小產,你怎麼會下決定孑然一身跟我走……紫蘇,不管怎麼,我們都要感謝顯天大神,能讓我們在一起……多的,我們就不要qiáng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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