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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洗漱完,房門忽然從外面被人敲響,就憑這敲門的動靜,不用開門,周攢就知道一定是Rebecca。
周攢心情不太好地開了門,並準備警告她,不讓她再這麼用力地拍門,萬一把木框裡頭的白蟻拍下來怎麼辦。
Rebecca本要說的話在見了周攢之後,忽然又止住,拐了方向,曖昧地挑眉:「哇哦,Aulis,昨天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做春/夢了麼?看來夢裡這男人很猛嘛!」
周攢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身上的睡裙,儘量遮住膝蓋上的淤青,可這塊擋住了,脖子上的又露出來了。
「別瞎說!」她又羞又臊。
就在這時,郁孟平走過來,擋在Rebecca前面,面色淡定地說:「起來了?要吃早餐麼?」
周攢才發現原來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夢,他還在自己身邊,她笑著點頭說好啊。
之後問Rebecca有什麼事找她。
Rebecca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和Edward分手之後,早上從火車站趕回家的時候,見到家裡突然多了一個人以為遭賊了。
看到這一幕,還在情傷中的Rebecca也懶得說,打了個招呼上課去了。
周攢和郁孟平兩人在窗明几淨的客廳里吃飯,相對坐著。周攢起來得晚,這頓飯相當於brunch,自然不是郁孟平這個公子哥兒做的,這麼美味的食物他沒那麼大本事。
周攢吃得很開心,看著郁孟平細嚼慢咽。
郁孟平想起早上他被室友奚落時候的樣子,他很瞭然地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在了?」
要是在以前,周攢肯定是否認,現在她一點也不想這樣,於是認命般地點點頭。
郁孟平雖然笑她,但渾身有種說不出的暖洋洋的被需要感。
「越活越回去了,起來的時候身上什麼感覺自己不清楚麼?」他漫不經心地說。
周攢臉頰微燙起來,「禁止早餐時間討論這個。」
郁孟平恢復了認真,在餐桌上握住周攢的手:「既然我說了要陪在你身邊,就不會走。」
周攢回握住,用力地點點頭:「好。」
那段時間,他們過得很快樂。
周攢每天去上課的時候,郁孟平都會去接送她。
學校離周攢租的房子很近,步行十幾分鐘左右,以前周攢一個人走這條路的時候總是走得很快,但現在兩人一起,什麼都變得很新鮮,就連三月的倫敦隨處可見早櫻,也從普普通通變得絢麗無比。
她非要拉著郁孟平隨處看看逛逛,經常臨上課十分鐘的時候,才不捨得分開,匆匆跑去教室。
郁孟平就在她身後喊,讓她注意自己的腳,別再扭到。
天氣晴朗的時候,郁孟平就會買一份報紙和一杯黑咖啡,在UCL的主圖書館前面的草地上坐著看會兒財經。
金色的陽光照在他微彎的脖子上,飛著一層絨暖暖的光。
但他後來又覺得那地方人太多,有些吵,就直接去了周攢教學樓旁邊的咖啡廳里等著。
一般情況下,周攢早上的課都在10點半的時候結束,她上完lecture,穿過低矮的樓頂,從五樓樓梯下去。
她不想坐電梯,因為下課的時候等電梯的人太多,她來不及。
之後直接從學生中心的G樓出口向右轉,小跑幾步,就在咖啡廳外面見到了坐在裡頭的郁孟平。
就算是再休閒的打扮,郁孟平也不像十七八歲的小年輕了,他很成熟。
食指勾起在玻璃上敲了敲,她氣喘吁吁地衝著郁孟平笑。
出來後,郁孟平理了理她的頭髮,說:「別著急,周攢,我們有的是時間。」
之後又把手中給她買的果汁遞過去:「解解渴。」
周攢發現,郁孟平越發仔細貼心起來。很難想像在2014年,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會為她這樣做。
當然,這些事情她也越來越接受得理所當然,喝了一口飲料,連同蓋子和瓶身又被他接過。
「終於可以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坐在裡面看他們學習有多煎熬,好像回到初中時候那樣。」郁孟平牽著周攢的手往外走,有種別樣地懶散。
周攢揶揄他:「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小時候肯定沒用功過。」
郁孟平這個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恰好側面證明了我學習完全靠的是腦子。」
周攢毫無顧忌地輕聲笑。
「我們去哪兒?」她又問。
「不是說想吃墨西哥菜?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好像有一家味道不錯,今天正好去試一試。」
「好。」
那家店在千禧橋附近,他們沒有看地圖,周攢和郁孟平在一起的時候是從來不看路的,只跟著他走。
等來來回回都走到死胡同的時候,周攢已經完全放棄他,向電子地圖求救。
她指著手機上的路線給他看:「我們完全走反了,白走了這麼多路。」
「不可能,」郁孟平不死心,抹不開面子地替自己挽尊。
最後還是收走了周攢的手機:「別看了,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就當隨便走走。」
周攢也沒和他生氣,說好啊,反正她也不餓。
只當是春風不燥,晴雲微漾。
直到下午兩點,他們才找到那家開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店,已經有很多年頭了,他們去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桌。
還是很幸運的。
大概是周攢離回國的日子越來越近,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懷念起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