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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知道周爸進醫院的事兒。
之前每周給他們打電話的時候,也沒聽他們提起過。
來海外念書,最放心不下的除了郁孟平就是家裡的爸媽和幾位老人。
而且周爸還是為了多給周攢掙點錢才住進醫院。
周攢的心跳個不停,一直給周媽微信打電話,她從沒覺得等待的時間這十幾秒的時間是如此漫長。
郁孟平小時候就是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吧,想要爸媽在身邊的時候,總是天南地北,隔著時差,什麼忙也幫不上。
周媽接起電話的下一秒,周攢就單刀直入。
「嗐,你說這事啊。」
背景里有周爸咳嗽的聲音,一聲忍著一聲,周攢聽著難過。
「都已經過去了,攢攢,你別擔心。都是去年11月底的事情,你爸現在好著呢。而且,你男朋友都幫忙的,都不需要我們多費心。」
「什麼男朋友啊?」周攢不死心地問。
真的是郁孟平麼?
他們都沒見過郁孟平長什麼樣子。
而且那時候她和郁孟平都已經分開了。
周媽像是在回想,忽然很歡快地說:「就是你男朋友啊,你還記得你大一那年暑假,生病住院,我們接到過你男朋友電話,這聲音我一直都記得呢。」
周攢沒來由地難受起來。
她在想這兩年自己都在幹什麼!
怎麼如此狠心地不去聯繫他!
即使分開了,不能在一起,她也該給他發個簡訊,哪怕是新年祝福呢!
然而什麼都沒有。
就讓郁孟平在夜裡孤寂。
周攢又和周媽交代了幾句,之後加快速度回了家。
一到家推開了門,就抓著那個英國管家問:「Emily,你無論如何都要告訴我你的僱主是誰,讓他聯繫我。」
Emily臉上依舊溫和得疏離,以為還是平常那樣:「哦,親愛的周小姐。我已經和你說了很多遍了,我受僱於中介機構,並沒有見過你說的郁孟平。」
她不會說中文,郁孟平這三個字被她念得稀奇古怪。
她怎麼可以把郁孟平念得如此難聽!
周攢不允許。
「別說話了,Emily,那讓你老闆聯繫我,如果今晚你老闆不給我打電話,我就解僱你。讓你從哪來就回哪去。」
Emily一點也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她冷靜地說:「中介已經支付我全部費用,不管你什麼時候解僱我,我都能領到這筆錢。」
「還有,作為我服務的對象,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失禮麼?」
周攢忽然間脫了力,垮下來,雙手捂著臉,濕熱的淚水落下來,沒一會兒整個掌心都是了。
「我知道,我很失禮,你讓他聯繫我吧,怎麼樣都好,我真的很想他。」
「你為什麼不自己聯繫他呢?」
「我打不通電話,消息留言也沒有回覆,你以為我笨到這個地步麼?」
Emily四十多歲,她憐愛地拍拍周攢肩膀:「哦,親愛的,就哭出來吧。既然想他就哭出來吧。」
「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出現了呢。」
周攢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其實也不怎麼想哭,但感覺就是心缺了一塊,空蕩蕩的。
她再也見不到郁孟平了麼?
好像是的。
周攢伏在Emily肩頭,慟哭。哭累了才回房間。
過兩天,聶青濃要來帶周攢去醫院複診,她在周攢房門外敲了很久,周攢也不願意開門讓她進來。
唯一開門的條件就是讓聶青濃去聯繫郁孟平,否則她就這輩子也不出來。
聶青濃不吃這套,搬了張凳子坐在門口說:「那你別出來吧,就在房間裡變老,長皺紋,頭髮變白。到時候我二哥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依舊年輕。」
沒一會兒,門就開了一道縫。
周攢像是只憤怒的小倉鼠,在這縫裡反擊聶青濃:「你瞎說,我沒變老,我還是很漂亮。」
可聶青濃看過去,周攢的那兩隻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心疼地說:「好好好,你還是很漂亮,和我二哥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周攢才開心。
可她揪著聶青濃的衣服討好地說:「你幫我聯繫聯繫他唄,他是不是故意不回我消息。」
其實聶青濃也聯繫不到郁孟平,圈子裡的人說郁孟平現在和江家爭得你死我活,行蹤飄忽不定,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在哪兒。
可為了不讓周攢傷心,聶青濃一口答應。
隨後兩人坐在地板上 瘋瘋癲癲地又哭又笑。
從挪威回來已經過去一個月,二月中下旬的時候,周攢意料之外得知了尹自牧的消息。
尹自牧審查本科生論文的時候,有人舉報一個男學生的論文是買來的,這男學生的論文正好由他管,在他手上。
按照正常邏輯,尹自牧只要把這件事報上去,該罰得罰,該處置的處置就行。
可問題出在這男學生是F大校領導的獨生子上,這可就難辦了。稍微知道利弊的老師都在這時候隱身迴避,偏偏尹自牧不知所謂地往上遞,上一級的領導壓著不動,他就繼續遞,甚至越級遞。
最後他就給護著兒子的校領導找了個藉口開了。
這件事幾乎傳遍了周攢本科同學的微信朋友圈。
此刻周攢正坐在倫敦的一家咖啡館,和尹自牧面對面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