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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翹侯在乾元殿外,她覺得劉曜不可能不出乾元殿,然而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眼瞅著天上都鋪了層橘紅色,再過半個多時辰宮門也要下鑰。
天越來越冷,暮春的冷意透過輕薄春衫浸到骨縫裡。
沈雲翹索性拉了個乾元殿殿門口守著的小太監,一番楚楚可憐的懇求後,小太監終於同意了再幫她向趙公公提一提她還在丹陛上等著,想見一見陛下。
小太監朝正殿走去,沈雲翹站在原地翹首以盼。
不多時小太監又回來了,沈雲翹疾步上前,她還沒開口,小太監便同情地道:「沈姑娘,陛下一個時辰前就從側門離開乾元殿了。」
沈雲翹明媚小臉的笑沒維持住。
沈雲翹花了頃刻時間,平復好心情後,向小太監道聲多謝。
「姑娘太客氣了。」小太監說。
沈雲翹看了眼空蕩蕩的乾元正殿,只好拎起裙子趕緊往寧壽宮走。兩刻鐘後她抵達太后所居的寧壽宮。
她也沒直接進內殿,先在蝙蝠含珠立地大暖爐前立了立,滅掉身上的寒氣後,沈雲翹才往後殿走。
一進後殿,便見窩在榻上的太后,她低低地叫了聲姑姑。
太后靠著繡喜鵲登梅迎枕坐在麒麟祥紋紅木床頭,見沈雲翹臉色不大好,心裡揣摩出了結果,她沒問,只是讓沈雲翹過來坐。
沈雲翹在太后身前的軟凳上坐下,才抿抿唇說:「今兒陛下沒見我。」
這在太后的意料之中,太后嘆氣道,「我猜到了。」
她說話的語氣很是悵惘,「去歲先皇病重,我看那時二皇子大權在握,應該是他……奪得那個位置,而陛下敗勢肉眼可見,我和你伯父便偏向二皇子和陛下作對,可哪裡想得到陛下能絕地反擊,如今我們沈家……」
說到這,太后劇烈地咳了起來,心肝脾肺都在顫。
沈雲趕緊遞給太后一杯溫水,太后喝了兩口溫水,翻湧的臟腑逐漸平穩下來。
太后緩了緩,又繼續說道:「陛下雖未曾將沈家抄家奪爵,可總歸是不喜我們的,答應姑姑,不要再去找他了。」
「可是你的身體……」其實沈雲翹也不想去找劉曜,找他之前她還做了好幾個時辰的心裡建設。
然而太后臉色蠟黃,像裹了層黃褐色的楓糖漿一般,呼吸也微弱的緊。
「我無礙的。」太后笑著握住沈雲翹的手,她手冰冰涼,像冬日湖面的冰碴子一樣,「一點小問題罷了,你不必擔心。」
沈雲翹不相信太后說的話,她外祖父是漠北的名醫,這些年她也學了些把脈看診的東西,太后的病是很嚴重的。
她黛眉擰起,糾結半晌後,對太后道:「這樣吧,姑姑,我就堅持三天,如果依舊一無所獲,我就放棄。」
「雲翹……」太皇太后皺眉。
「姑姑,三天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沈雲翹眼神堅定,太后和她雖多年未見,這些年的通信卻未斷過,再加上這些日子的相處,太后清楚了她重情的性格,知道三日是她最後的底線了,她嘆口氣應,「好吧,給你三日時間。」
沈雲翹趕緊點點頭。
太后看向屋內的沙漏,時間不早,她問沈雲翹,「你今兒還要出宮嗎?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宮門口就要下鑰了。」
沈雲翹連忙站起來,「那我先走了,姑姑。」
沈雲翹卡在宮門下鑰前半刻出了宮,出宮回到康遠侯府就直奔榮壽堂。沈雲翹的父親是現任康遠侯的胞弟,沈雲翹幼年是在上京長大的,不過九歲那年,父親去世後,她就跟著母親去了漠北,此次回京,是因為一個多月前,接到了祖母病重的消息。
祖母對她一直很好,從小拿她當心肝寶貝,十二歲那年,她母親病逝,祖母還不顧路途迢迢,刻意趕到漠北,陪了她好幾個月。而這些年,就算她在漠北,老人家每年都要送好多東西過來。
所以得到這個消息,沈雲翹就立刻回了京。幸好回京半月後,祖母就轉危為安,大夫說只要好生將養幾個月定能無憂。祖母身體變好後,沈雲翹才有空進宮探望姑姑,也就是太后,然後也就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太后病的也不輕。
雖然暫時不危及生命,但每日疼痛纏身,頭昏腦漲,難受異常,而若是有千年靈芝入藥,她的身體會好上不少。然而可惜這味藥過於珍貴,太醫院都沒有這味藥材,沈雲翹和伯父康遠侯問了京中各藥鋪,京中也沒有。
不過前日倒是得到了一個消息,陛下的私庫里有這味藥。
按理說,太后身為陛下的嫡母,她生病,陛下供上藥材再正常不過,可惜啊,劉曜的出生為人詬病,太后曾經就不喜歡這個庶子的,何況去年奪嫡之爭太后又站在了二皇子的一旁,和曾為四皇子的陛下針鋒相對。
所以讓劉曜主動給太后藥,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不能因為微乎其微,沈雲翹一點力都不使了。
見過祖母柳氏,沈雲翹回到春間院,決定明日早些去乾元殿等著。
然而時間更是不巧,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乾元殿門口的小太監,「陛下不在?那陛下去哪兒了?」
「這……奴才不知。」小太監低聲道。
沈雲翹也知道問小太監是為難了他,她舉目四望,可惜皇宮這麼大,她哪裡看得見劉曜在何處,是以沈雲翹只好回了寧壽宮,午時後,又溜達到了乾元殿前,但依舊得到了陛下不在乾元殿的消息,沈雲翹只好又回了寧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