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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殺了這兩個小子?」晏奚仰頭望她,嘶啞的嗓音揚起。
南衣頭也不回地直接跑了,只留給了他一句話,「愛殺不殺,與我何干!」
看著她的人影快速消失在視野,還是一副避自己不及的模樣,站在院中的人默默收了紅色蠱線。
盯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晏奚終是低頭拉了帽檐,轉身推開院門,踏著尚有積水的泥路,沿來時的方向走了出去。
寬大的衣袍被風鼓起,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幾絲銀髮因風攀上了黑色的帽檐。
——人這便是見過了。
埋頭溜了許久,待南衣緩過神的時候,已經跑出了十幾里地。
回頭看看,身後並沒有人追來。
她咬咬牙,有些吃不准情況。
那廝說不定又下了什麼追蹤蠱,光逃不是個法子,總會被找到的。
撓了一會兒腦袋,南衣有些猶豫——要不……還是回去看看?
雖說自己溜了對玄實玄其來說更好,畢竟在晏奚看來起碼自己是不緊著他們二人。
但晏奚那廝不可捉摸,萬一還是想不通把人殺了,她不就造孽了嗎?
一個時辰後,原本的院子裡。
南衣一路悄默默使了龜息功回來的,幾番搜索院子,卻連晏奚的影子都沒見到。
玄實玄其還躺在地上。
走到院中,她蹲下身子試了試,二人呼吸平穩,就是昏睡,並無性命之優。
——那廝就這麼把人質放了?
猶豫了一下,南衣一手一個,提著人給放回了屋子裡。
至於濕衣服什麼的,等他們醒來自己換吧,她得再去找找晏奚。
先前話說得太沖,自己被他的蠱絲氣到了,都沒來得及問問晏奚怎麼變成了那般模樣。
他說自己能活著了,是以後都這個模樣活著嗎?聲音又是為何啞了的?
……
然而,尋人豈是那般容易。
一連三天過去了,南衣都沒找見晏奚,而他也沒來找她。
不對勁,很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明明自己都已經乖乖在這家客棧待了整整五天了,這裡離慈坊也很近,那廝若是循著追蹤蠱什麼的找來,早就該到了才是啊。
南衣坐立不安,在屋內來回踱步。
不行,還是再去街上晃一圈看看。
皺著眉推開房門的一瞬,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握住門框的手剎那用勁,南衣白了臉色。
——他是故意的。
故意使出蠱絲,故意說那些話,故意讓自己以為他會不折手段,故意激自己走,但其實……
他只是來看看她,只是看看而已。
而後,看著自己逃之夭夭,再也不會追過來了。
「砰——」
南衣拉著門狠狠往牆上一摔,用上了內力而不自知,眨眼間門框就碎成了一地木渣。
聽到動靜的小二哥趕忙走來,卻嚇得只敢站在兩丈外,顫兢兢地問了句,「客官,您這是……」
「賠你的。」掏出一張銀票拍在身旁的欄杆上,南衣黑著臉徑直躍下二樓,匆匆離開了客棧。
「大爺,你有見過一個全身都穿著黑袍子的人怪人嗎?」
「小哥,你見過一個黑袍子怪人嗎?」
這會兒,晏奚的黑袍子特徵成了她唯一能追尋的線索。
之前在客棧見到的時候,他一襲黑袍遮臉就很引人注目。
一路從慈坊問過來,南衣得到的最近的消息便是昨日有人在「林山頭」見過這樣一個人。
林頭山,全是林子,來到山前,馬匹可就進不去了。
南衣打聽過了,有兩條路可以上林頭山,一條平緩但綿長,另一條陡峭異常,但是為捷徑。
待她氣喘吁吁爬到山頂,恰逢天色正好,陽光明媚,到處都是綠色一片,生機盎然。
然而,她尋遍了整個山,卻都沒尋見人。
準確的說是,另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不甘心,南衣又尋了一遍。
最後,停在了一處懸崖邊。
崖下河流湍急,奔流往東,急急而去。
若是有什麼從這崖邊落下,只要入了河,便是蹤跡全無。
有些恍惚地在崖邊坐了一下午,待衣衫都被風吹得涼透,南衣輕笑一聲站起了身。
——自己怕是魔怔了,竟然會尋來。
拍了拍衣擺,她轉身往山下走去。
——禍害遺千年,那廝才不會自尋短見。
他最多只會靜靜」等死「。
等死而已……就像當初在地宮一樣。
此日之後,南衣終此一生,再未見過晏奚。
第113章
今日是兩人在一起的第一日。
南衣目不斜視地走在街上,木著臉,迎接著四面八方或打量或好奇的視線。
看的全都是她邊上那個從頭到腳被黑色裹起來的蠱美人。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給他來個易容什麼的——
「可是嫌棄我的相貌?」
一處不起眼的巷子裡,晏奚按下了南衣預要掀開他帷帽的手。
「沒有沒有。」南衣果斷否認,「只是覺得出門在外有點不便,若是能畫上一畫,對你也好……」
晏奚拉過她的手,「旁人與我何干?」
這應該算是「情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