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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人執拗,性格古怪,朝靈小時候用石頭敲過他的牆,被罵過一頓,害怕師叔和十四起衝突,趕緊解釋:「十四是來救我的。」
孟如峰卻翻了個白眼,長袖一揮,語氣里頗有抱怨之意:「也不來早一點,非得打斷我閉關,真是浪費時間。」
朝靈:「……」
陸霽暼了他一眼:「師弟。」
孟如峰就不說話了。
朝靈脫離危險,雲間上下都是一副輕鬆之態,其餘門派已經認定他們勾結無罪淵,此刻誅伐之心皆是大起,奈何自己門派被沉淵拿捏威脅,東華派已是前車之鑑,全都敢怒不敢言。
金烏之羽是最後一味藥,朝靈和十四的目標是季鴻羲。
他先前和陸霽戰過一場,後來又被十四重傷,蒼雲已成無罪淵口食,他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季掌門,先前提過的事,考慮得如何?」他曾經說過,只要季鴻羲交出金烏之羽,就會將無罪淵的人撤出蒼雲。
季鴻羲卻笑了笑:「可惜了,你們慢人一步,金烏之羽已不在我手中。」
他嘴上說著可惜,但神情卻沒有多少可惜的意思,反而有些說不出來的幸災樂禍。
「你給了誰?」朝靈心下一動,思及季鴻羲的異樣,對方忽然派人到天駱,又忽然決定把金烏之羽當做仙盟大會的獎勵,自己的決鬥名牌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送進了箱子裡。
「我沒給別人,準確來說,是它失竊了,」季鴻羲的眉頭皺起來,神情嚴肅,露出不屈之態,「不過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給你。」
「我身為蒼雲掌門,就算是死,也不會向妖魔低頭,更不會為虎作倀,同流合污。」他身上還帶著重傷,說完卻扶著劍慢慢起身,一臉打算同歸於盡的神色。
「以身殉道,死不足惜。」
季聞雪就在他身後,聞言不聲不響地拔|出了佩劍,看向沉淵和朝靈的神情中只剩厭惡:「蒼雲弟子聽令!」
「在!」
他這幅大義凌然不懼生死的氣勢,簡直和雲間的不作為形成了鮮明對比,頓時感染了不少人,高台之下的人群紛紛拔劍,也跟著反抗。
「季掌門,蒼雲今日之禍,亦是我正道之難,我等就算身死,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說的不錯!妖魔禍世,亦是我等之責,我們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陸霽,你雲間若還有半點良知,就趁早回頭是岸,莫要成天下的罪人。」
「今日,我等便要以命誅邪!」
雖然一堆人都打不過十四,但士氣卻很足,全然不肯鬆口之態。
十四神情冷淡,看著眾人發難,爭吵聲中,雲間很快就成了眾矢之的。
「陸霽,當年風雲台上,你身為劍榜第四,是何等高風,今日為何又要與妖魔合污?」
季鴻羲一個人打不過沉淵,但加上陸霽卻未必,雲間劍術天下聞名,若是能夠掉轉立場,想必也能扭轉戰局。
可偏偏陸霽油鹽不進:「我問心無愧。」
「你——」有人氣急敗壞,也有人搖頭嘆息,季鴻羲聽到陸霽這麼說,卻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他們不會認同你的。」
陸霽卻笑了,笑裡帶著說不出的嘲諷,簡直就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他斬釘截鐵:「你沒有資格提他們。」
氣氛凝固了一瞬,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又好像沒有。
很意外地,朝靈聽懂了陸霽說的「他們」是誰。
風雲劍榜上的四人曾是至交,陸霽因故人之死,隱世不入十洲,也從來沒有聯繫過季鴻羲。
就連當初自己入蒼雲求學,都是宋聞星一手安排的。
陸霽到底為什麼不入十洲?和季鴻羲有什麼關係?
空堯和宋亦然的死,會不會也和季鴻羲有關?
她腦海中千萬種想法划過,還來不及成型,注意力卻被場外的異動干擾。
她抬眼,再次看到熟悉的景象。
又是鋪天蓋地的怨靈,只不過這一次數目更甚,它們盤旋在結界之外,將晴朗的日空遮住,而人群之中,瘦弱的女子背負著大劍,側頰上的傷痕引人注目。
「季掌門,別來無恙。」
朝靈對朱心已經有了心理陰影,甫一看見,下意識就拔了劍:「你來幹什麼?!」
朱心今天的目標似乎不是朝靈,看見她戒備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我來見一位朋友。」
朝靈:「……」我們很熟嗎為什麼要點頭你快滾!
眾人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無罪淵,雲間,蒼雲,還有忽然出現的女子,讓場上的氛圍變得奇怪起來。
朝靈知道對方心懷不軌,目光緊盯著她不放,隨時準備動手。
「在爭鬥之前,諸位還是先聽我講個故事吧。」
第1章 舊日
「在場諸位, 想必都知道『烈灼之炎』吧?」朱心站在場中,神態自若,像是閒聊, 場下的人聞言卻變了臉色。
烈灼之炎, 據說是上古仙人的命火, 落俗凡塵之後藏匿人間,不曾現世, 直到兩百年前,風雲劍榜第二的宋亦然挺身擊敗炎獸之後, 自此隱匿之物現世,仙門紛爭開始。
傳說中,烈灼之炎可以解光陰之難,可以燃盡萬物,讓生者赴死, 死者復生。
「一月之前,我送信到蒼雲,這封信里寫了些東西, 最後『意外』落到了季掌門的手裡。」朱心沒什麼鬥爭的欲望, 似乎只是單純想講故事, 朝靈還念著對方先前所作所為,但事關對方一路驅策怨魂糾纏自己的真相,她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