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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眉眼不動,淡淡地道:「茗兒,他是葉將軍,皇后的親弟弟,以後不可再叫葉侍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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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時分,朝陽公主正陪著小侯爺阿狸玩耍。如今盛夏,天氣炎熱,阿狸穿著一個繡花紅肚兜,頭上只在中間留了一撮胎髮,扎了一個沖天辮。他生來皮膚如雪,小胳膊小腿兒又肥得帶圈,看起來如同年畫中的小胖娃兒一般。此時這個紅肚兜小娃兒正口中帶著咿呀呀的聲音,流著清亮的口水,伸展著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兒練習翻身。好不容易翻成功了,他就用雙手將上身支撐得極高,然後歪著大大的腦袋對著自己的母親朝陽公主得意地咧嘴笑,那個憨態,逗得一旁的錦繡和茗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朝陽公主也是抿唇而笑。

  幾人正笑著,忽聽到外面一片喧囂叫嚷之聲,當下別說幾個大人,便是阿狸這樣的小娃兒都聽到了,瞪著清澈的雙眼歪了腦袋好奇地看向窗外。

  朝陽公主蹙眉道:「這是怎麼了,錦繡你去看看。」

  錦繡當下稱是,忙出去詢問,誰知一問之下,連連皺眉,趕緊進來小聲稟道:「公主,是葉將軍。」

  朝陽公主聞言挑眉,不解地道:「他來做什麼?」

  錦繡皺著眉頭道:「下人說,他好像喝醉了,在公主府門外大鬧,幸好如今天色已黑,並無行人看見。如今他強行闖了進來,正在廳中醉酒叫囂呢。」

  叫囂?

  朝陽公主娥眉間染上薄怒:「他喝醉了酒,自在他家發酒瘋,再不濟,便是去承光殿鬧將一番也是可以的,卻怎麼跑到我公主府來。」

  錦繡垂眸不敢言語,一旁的茗兒卻是想起他臨走前那一眼:「公主,他怕是記恨你呢,記恨你讓他相親。」

  朝陽公主想起白日的事,哼了聲。

  此時阿狸見母親染怒,清澈的雙眸無辜地看著母親,仿佛不能明白這是怎麼了。

  朝陽公主見此,勉強對阿狸扯出一個笑來,伸出修長的雙手撫摸著阿狸柔軟的胎髮,溫聲道:「讓奶媽陪著阿狸先去睡,母親有些事去辦。」

  奶媽上前照顧小侯爺阿狸,朝陽公主邁出屋門,去見傳聞醉酒的葉潛。

  錦繡和茗兒隨了朝陽公主一起前去,還沒到前廳,便聞道熏人的酒氣,待走近了,卻見前廳已是一番狼藉,案幾陳設花瓶都東倒西歪,周圍一班侍衛也都七零八落地散著,正中間葉潛趴在那裡,喘著粗氣,口中還念念有詞。

  茗兒支起耳朵細聽,卻聽出來葉潛咬牙說得是「朝陽,你怎麼不敢出來見我!」

  茗兒看了看一旁娥眉帶寒的主子,小聲道:「公主,我看他是真得生你的氣呢。」

  朝陽公主嘲諷地輕哼一聲,掀起薄唇淡淡地道:「我好心好意為他操勞,他有什麼可生氣的。」

  這話一出,茗兒被噎住,再不敢言,只默默地看向廳中。

  朝陽公主微啟蓮步,緩緩邁過門檻,走到葉潛身邊。

  葉潛於沉醉朦朧中,只覺得一股熟悉的幽香撲鼻而來,那是午夜夢回間留在鼻端的味道。他抬眸間,首先映入眼帘的卻是逶迤拖地的淡褐底繡了朵朵梅花的蟬翼紗,往上抬頭望過去,卻見到白色軟煙羅裙裹著曼妙妖嬈的身子,纖腰嬌柔一捻,雙肩如若削成。再往上,便是那依舊帶著微嘲的笑意,依然傲然冷淡娥眉,帶著滿滿的不屑和睥睨,居高臨下,輕輕挑起。

  葉潛呆呆地凝視著她,只覺得自己猶自在夢中一般,又仿佛身子踏空轉瞬回到了少年時。

  那時候,那個懵懂恭謹的少年,彎腰為妖冶的女主人拾起繡鞋,抬眸間的一瞥,心中便落了塵埃。

  朝陽公主垂眸望著腳下這個男人,不屑地笑了下,涼淡地道:「葉將軍,你為何趴在這裡,形同野狗般狼狽。」

  這話一出,茗兒眼珠子瞪了瞪,心道主人太是毒舌,好歹如今趴在這裡的已經不是當日任人欺凌的葉小奴,而是當今皇后的親弟,皇上御筆朝陽公主親封的少年將軍。

  葉潛昏沉欲裂的腦中,將朝陽公主的話在心中念叨了許久,可是混沌的大腦卻什麼都想不出來,腦中只記得她盼著自己娶了別人,便是這個念頭在充滿酒氣的腦中迴蕩反覆,心卻仿佛被放在石上又用鐵杵捶打,痛不堪言。

  他勉力抬著頭,仰視著那個唇邊猶帶著一抹冷漠笑意的女人,喃喃地問:「朝陽,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朝陽公主見他形容如此狼狽,心中卻是越發氣惱,蹙眉冷哼一聲,涼聲反問:「葉將軍,你到底要問本宮什麼?」

  問什麼?問什麼?葉潛聽著她那熟悉的低涼聲音,遲鈍的大腦開始想著,我到底要問她什麼。百轉千回,多少個模糊的念頭在心間划過,可是划過之後卻是了無痕跡,最後脫口而去的卻是這一句:「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朝陽公主眉目越發清冷,望著地上醉鬼的眸子卻是無奈,她嘆了口氣,終於淡淡地道:「我想嫁,自然便嫁了。你跑到我府中醉酒鬧事,打了我的侍衛,攪亂了我的廳堂,就為了問這句話嗎。」說完這個,她無奈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揮袖轉首便要離開。

  趴在地上的葉潛猛見那薄翼輕動,就要離他而去,心中一急,酒氣上涌,兩目赤紅,猛地匍匐上前便一把抓住那輕紗尾翼,嘶聲喊道:「你不是說過不會嫁人嗎,你明明當初這麼說過,怎麼如今又嫁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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