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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發梳得整齊披在肩上,頭上戴了頂白色羊絨小圓帽,齊眉的劉海下明眸皓齒眼神清亮,耳朵上戴著的珍珠小耳環一閃一閃非常耀眼,手臂上掛著一個白色小包包,搭配衣服。

  真是會打扮,又素雅又高貴。謝羽楊依稀記得,奧黛麗·赫本在《謎中謎》這部電影裡穿過類似的套裝,那是當時的設計大師紀梵希jīng心為她設計。小梨才只有十七歲,這一身復古的裝束讓她清純的好像童話里的娃娃,吸引人的視線。

  看到小梨耳朵上的珍珠耳環,謝羽楊尤其高興,那正是她在國慶招待會上戴著、後來又弄丟了一隻的那副耳環,他找到以後親自送到她家。此時此刻,她把這副耳環戴上,顯然是有意義。

  “可以走了嗎?”小梨見謝羽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走到他面前,微仰著臉問他。“走。我爸爸媽媽在家裡等你。”謝羽楊自然而然的牽起小梨的手。他的手很溫暖,而且有力。

  出了門上車,小梨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謝羽楊繞到另一側上車後,緩緩地發動汽車。她穿的少,小手有點涼,他適當調高了車內空調的溫度,不一會兒空氣就有些gān燥,小梨看著他打開了車載加濕器。

  這個人還蠻細心,小梨想,不由得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卻和他的目光對視。他也正看著她,嘴角微有些笑意。不容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

  一路上,謝羽楊專心開車一言不發,小梨也就不說話,心裡卻時時轉著心思。這個人像冰山一樣,為什麼非要娶她不可?她不答應,他就跟她爺爺磨,非要她。要到了,他還是對她冷冷的。他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訂婚了,可她跟他別說親了,連熟都不熟,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

  他言語簡潔,從不多說廢話,也從沒聽過他說玩笑話。他像是那種和任何人都不會有太多話說的人。小梨和他不一樣,她要是遇到談得來的人,就會變成話癆,說上三天三夜都行,遇到談不攏的才會沒話說。

  她靜靜地打量他的側臉,他長得很漂亮,不是那種yīn柔的漂亮,是很男人的那種漂亮,可是他太冷了,冷的沒有一點溫度。他的安靜和冰冷,讓他看起來很神秘,卻又能吸引人的視線。

  謝羽楊似乎注意到了小梨打量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她,卻見她早已警覺的轉移了視線,百無聊賴的玩手指頭。這小丫頭警惕xing很高,他心裡想著,視線再次轉向前方。

  謝家在海淀區翠微路一帶,小梨透過車窗看到不少大院門口都有解放軍站崗,問謝羽楊:“你家也是在大院裡?”“不,我家不住那裡面。”謝羽楊把車開到胡同里。小梨這才知道,他家住的是四合院。

  車開進胡同里,謝羽楊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小梨跟在謝羽楊身側,乖乖的被他牽著手。門口的警衛員看到他倆走過來,向他們敬了個禮。

  “從我爺爺那一輩開始,我家就住這個院子,住了快六十年。”謝羽楊帶小梨穿過院子。建國後北京的四合院拆的拆、毀的毀,能像謝家這樣保存完整的清代建築已經是鳳毛麟角。

  客廳不算大,小梨跟在謝羽楊身後,看到客廳里的裝修既簡單又別致,高雅、舒適,象徵著主人品味不俗。誰能想到,軍方第二BOSS的家竟然這樣簡樸,完全不像外界猜測的那樣豪華的好比宮殿。

  從小天的家像個高科技之家,所有家具和設施都是最先進的科技產品;她自己的家則像個豪華酒店,氣派、奢華,卻偏偏少了點味道。

  謝家不同,謝家讓人一走進去就能感受到一種濃濃的文藝氣息。家具是舊式花梨木,古樸大氣,客廳里的幾扇窗戶全是雕花木窗,牆上的裝飾很獨特,掛的是一個jīng致的紫檀木古式雕花窗。客廳和小餐廳的隔斷是整扇的雕花木格,餐廳也不大,處處都透著懷舊氣息。

  謝克榛夫婦坐在客廳的藤藝沙發上。和其他的那些舊式家具相比,這個沙發大概是他們家最新的家具了。小梨看到謝羽楊的媽媽容謹,就猜到她和自己媽媽是兩種不同的女人。

  容謹很有氣質,雖然上了點年紀,仍然能看出年輕時風采卓然。她戴著副無框眼鏡,目光里頗有幾分知識分子的敏銳,相比之下,謝克榛倒是笑的很溫和。

  容謹一看到小梨,心裡暗笑,這孩子穿得像個洋娃娃似地,和那時在招待會上完全是兩種打扮。大概是為了投長輩所好,她改變了一下自己的穿衣風格。

  一翻寒暄之後,小梨坐在沙發上,仍是暗中打量謝家。他家的家具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古董,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些微油漆剝落,桌子椅子都是明代的樣式,線條簡單,不像清代家具那樣雕花複雜。

  明代家具的風格簡約,崇尚大氣典雅之美,多用花梨木。清代前期繼承了明代家具這種返璞歸真的風格,只是增加了一些器物的式樣,但是自乾隆以後,家具的樣式漸漸複雜,材質多採用紫檀木,雕刻工藝也越來越追求繁瑣,樣式是雍容華貴了,卻少了那種獨特的人文氣息。

  小梨在英國時去過一戶華僑家裡,他家有一把明代huáng花梨的椅子,據說是在克里斯蒂拍賣行以五萬多英鎊的價格購得,折合成人民幣,也要五十幾萬了。謝家的家具是全套的,價值自然要比孤品高得多。

  小梨忽然很想問問謝羽楊,他家怎麼不把家具賣了,換個大點的別墅住住,只是腦筋里轉了轉,她知道這想法說出來不妥。謝家這樣的人家,自然是不在乎住在哪裡的,只要住著舒適,老宅子也自有老宅子的好,冬暖夏涼,空調都省了。

  容謹看到兒子從進門起就沒放開過小梨的手,此時兩人坐在沙發上,他仍是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裡,有時捏捏、有時揉揉,無聲的疼愛,心裡不禁嘆了一口氣。孩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這麼個漂亮的小丫頭,心眼兒又多,她不哄得他把她捧在手心裡才怪。

  容謹哪會知道,這是謝羽楊第一次握小梨的手,之前他倆別說拉拉小手了,連話也沒怎麼說過。

  小梨自進屋起,就沒說過多少話,容謹看得分明,小丫頭把他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個遍,看那目光,不是個沒有見識的孩子。而且在兒子面前,她還蠻乖,他跟父母說話,她就老實的坐著不cha話。

  謝羽楊輕輕用胳膊碰碰小梨:“餓了嗎,一會兒就吃飯。”“吃什麼?”小梨好奇的問。“我媽媽是上海人,所以我家的保姆請的是個蘇州阿姨,會做地道的本幫菜。你不是喜歡吃甜的、清慡的菜式嗎。”謝羽楊看著小梨大而幽深的眼睛,離得近了,才注意到她的假睫毛。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的?”小梨望著謝羽楊。他淡然一笑:“我當然知道。”小梨俏皮的向他聳聳鼻子。

  謝羽楊正要開口說話,容謹忽然道:“小羽啊,帶小梨去你房間坐坐吧,一會兒吃飯的時候讓阿姨去叫你們。”謝羽楊嗯了一聲,和小梨一起站起來,兩人離開客廳去他的房間。

  四合院的每個房間都不大,謝羽楊的房間是里外兩個套間,外面是書房,裡面是臥室。和客廳不同,房間裡的家具隨意的多,也休閒的多,一應電器俱全,牆上的液晶電視有五六十寸,另外一面牆都是書架,小梨走過去看看有沒有最新的漫畫,看到的卻都是軍事類和歷史類書籍。

  他的臥室簡單到了令小梨驚訝的程度,就是一張chuáng一個衣櫃,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倒像是兵營,而不像是人家了。除了chuáng,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可見他從來不在臥室里招待客人。

  小梨看到chuáng上方方正正疊成豆腐塊的被子,納悶的問:“這是什麼東西,是你的被子?”謝羽楊點點頭。“gān嘛把被子疊成這樣,這被子能暖和嗎?”“暖和呀,反正屋裡有暖氣,用不著蓋太厚的。我在軍校七年,習慣了把被子疊成豆腐塊。”見小梨好奇的端詳被子,謝羽楊微有些笑意,隨即視線轉移到院子裡枯huáng的葡萄架。

  “哦,我不喜歡,這被子一看就很硬,像是裡面有鋼絲一樣,我才不要蓋這樣的被子。”小梨抱怨的嘀咕一句,心想著謝羽楊到底是軍人,一看就是個生活刻板的人,連被子都要疊成這樣,還能指望他將來能有多羅曼蒂克?他不把家裡當兵營就算不錯了。

  謝羽楊聽出小梨的言外之意,嘴角一挑:“你喜歡蓋什麼就蓋什麼。”小梨看他一眼,眼珠轉轉沒有說話。

  他倆肯定是要結婚的,結了婚就要睡在一張chuáng上,蓋一chuáng被子,要是他非要蓋這樣硬邦邦的被子,她能怎麼著?把他踹chuáng下去,還是把被子踹chuáng下去?小梨打定主意,將來一定要順著自己的心意布置房間和chuáng,就算不像她現在那個家一樣布置成卡哇伊的公主套房,也不能像謝羽楊的臥室這樣簡單。

  “你家這個院子要是賣了,能值不少錢。”小梨開玩笑的說。謝羽楊一怔,隨即告訴她:“賣不了,這個四合院是北京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雍正年間的建築,如果我家不住了,房子就得jiāo給國家。”

  “真的假的?”小梨問謝羽楊。謝羽楊點點頭:“家具是我家的,但房子只有居住權,沒有業權。”“那和我家也差不多,我家那棟小洋樓是國家分配給我爺爺的,將來總要還給國家。”小梨坐在chuáng邊上。

  這裡雖然安靜,小梨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有年頭的老宅子都這樣,不知道埋藏著歷朝歷代多少故事。

  謝羽楊見她看看窗外,又看看室內的牆,猜到她心思,握著她的肩,主動道:“將來我們結婚,你要是不願住這裡,我們就在外面買房子,搬出去住。”“可以嗎?”小梨聽他這麼說,興奮的看著他。

  之前她一直擔心,謝克榛夫婦會要求兒子兒媳都住在家裡,不讓他們分出去單過呢。照謝羽楊話里的意思,這件事分明還有商量的餘地。

  “可以,我爸媽都開明,他們知道我們想有自己的世界,房子都物色好了,棕櫚泉和紫玉山莊你選一處。”謝羽楊把這個消息告訴小梨。“這樣最好了。”小梨淺淺一笑,腮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她粉潤的小臉笑靨如花,眉清目秀,細細的牙齒咬著嘴唇,可愛的很,他看的出神,直想吻上去。她像是看出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兩隻小手無聲的jiāo握,有一點點不安。他輕輕握著她雙手,想把她摟到懷裡,眼角瞥見保姆來叫他們去吃飯,鬆開了手。

  吃完飯以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容謹拍拍小梨的手,讓她跟自己進書房去。看到兒子詫異的目光,容謹莞爾一笑:“我跟小梨有話要說。”小梨心裡一格楞,暗暗思量,謝羽楊媽媽會跟她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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