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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被鄭三奶奶逗得笑起來:“你們都放心,颯兒那裡我留了大頭,幾個侄兒侄女的添箱茶錢我也早備下了……”
沈穆清也笑起來:“錢也不用給——血親就是血親,相公會賺錢,這點到是像鄭家的人。”
“穆清,讓你別跟我們大姑奶奶客氣。”鄭三奶奶笑道,“我們大姑奶奶,那可是有點石成金的本領……”
三個人正說笑著,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奶奶,外面來了一輛馬車,說是奉了九姑奶奶之命,從山東清源來給姑娘送滿月禮。”
沈穆清大吃一驚,忙道:“快請進來。”
蕭颯的胞妹蕭芸娘在蕭家眾妹中排行第九,嫁到山東清源一戶姓莊的人家。
當初他們成親的日子定得急,老太爺這一房的人都來了,可嫁出去的姑奶奶和其他房頭的只到了禮,沒有到人。當時她還問蕭颯,哪份禮是蕭芸娘送的。蕭颯也不是十分清楚,後來喊了龐德寶來,才知道莊家送了一座jī翅木八百羅漢象牙掐絲cha屏做禮品。她特意去看了那座屏風——羅漢雕的栩栩如生,掐絲jīng美絕倫,一看就價值不凡,當時印象十分深刻。
念頭閃過,她已聽到大太太詫異的聲音:“你說什麼?從山東清源?你可聽清楚了?”
小丫鬟連連點頭:“那個來叩門的媽媽說,是九3姑奶奶的rǔ媽媽。特意從山東清源來的。”
“是芸娘!”鄭三奶奶聽了滿臉驚喜,站起來就朝外走,“我去。”
“清源離滬定千里迢迢,坐車也要一個多月……”大太太喃喃道,“怎麼突然想到讓人送滿月禮來?”
沈穆清也覺得有些奇怪。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不一會,鄭三奶奶領了個三十來歲的gān練婦人走了進來。那婦人一進門就跪下來給沈穆清行禮:“奴婢周王氏給奶奶請安。”又給大太太行禮:“給大太太請安。”
沈穆清示意明霞上前扶了她:“我們九姑娘奶奶可好?”
“托奶奶的福,一切都好!”周王氏笑著,“只是我們奶奶聽說舅奶奶懷了身孕,算著日子就是這幾天,特差了我來給奶奶請安。”說著,有兩個身qiáng體壯的婦人提了個箱籠進來。
大太太就皺了皺眉:“只是為這件事?”不太相信的樣子。
周王氏就笑道:“大太太放心,奶奶好著。公婆喜歡,相公尊敬,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奶奶點了頭才算。只是惦記著嫡親的嫂嫂,惦記著嫡親的侄女,才特差了奴婢來的。”她說話的口氣很恭敬,但聽在沈穆清的耳朵里,卻有種疏離的感覺。
大太太也感覺到了,神色微微一怔,半響才道:“你是她rǔ媽媽,有你在身邊,我很放心。”
那周王氏就笑道:“只是奶奶沒有想到大太太會在這裡,也沒準備什麼禮品,我就替奶奶給大太太磕個頭吧!”說著,就跪下去磕了一個頭。
大太太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周王氏神色有些複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落寞地道:“你起來吧!回去見到芸娘,就說她哥哥嫂嫂都掛著她,讓她多和哥哥嫂嫂鴻雁往來。”
“那是自然!”周王氏起身笑望著大太太,“說起來,我們奶奶是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那年七少爺路過山東,特意去清源看望我們奶奶,我們奶奶就一直記在心上。七少爺成親正巧奶奶有了身孕,不方便趕路,要不然,就跟著管事們一起去了京都。為這個,我們奶奶心裡有一有愧,所以這次吩咐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按時把禮物送到。”說著,有對沈穆清笑道,“東西不值錢,可都是我們奶奶親手做的,禮輕qíng意重,還請舅奶奶不要嫌棄才是。”
她說話的時候,那兩個抬箱籠的就把箱子打開了。
因為隔的遠,沈穆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見鄭三奶奶從箱子裡拎了件大紅錦緞的小衣裳笑道:“哎呀,是給侄女做的小衣裳啊!”
這周王氏說話,軟中帶硬,沒有一點僕婦的樣子,而大太太和鄭三奶奶聽了卻並不動怒……沈穆清一聽就知道這其中有文章。但她並不想卷進去。說起來,這都是以前的事了,自己既不是當事人,又不是參與者,哪裡有資格去議論些什麼!
她就笑道:“正如媽媽所說,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更何況是九姑奶奶親自做的,哪有嫌棄的道理,只怕讓九姑奶奶cao勞,我心裡過意不去。”
“九姑奶奶與七少爺一母同胞,”周王氏笑道,“自然比別人要親厚些,就是cao勞,也是應該的,舅奶奶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完全是一副能當家做主的口吻。
大太太和蕭颯關係不好,她是知道的,現在看來,和蕭颯的胞妹蕭芸娘的關係也不是很好……
沈穆清不想讓大太太為難,和周王氏寒暄了幾句,就叫了明霞進來,讓她帶著周王氏及同她一道來的僕婦下去吃飯休息。
周王氏不卑不吭地給屋裡的三個主子行了禮,跟著明霞退了下去。
大太太望著周王氏的背影,神色間還有些怔愣。
沈穆清輕輕嘆了一口氣,向鄭三奶奶遞了一個眼色,笑著吩咐喜鵲:“快,把九姑奶奶送來的東西拿來我瞧瞧!”
喜鵲和huáng鶯吃力地把箱籠抬到了沈穆清的旁邊,鄭三奶奶就幫著清東西。
金絲縐紗冠、一頂大紅緞金八吉祥帽,還有滿滿一箱子衣裳。紅底白花穿蝶的綢緞,huáng底綠色纏枝花的妝花,銀紅色刻絲,各種面料應有盡有…….最下面是個小匣子,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對金手鐲,四個金寶石戒指,兩個赤金項圈,一個鑲著金鑲珊瑚瑪瑙紅寶石,一個赤金掐絲的。
這哪裡是鵝毛,簡直是大雁嘛!
沈穆清心裡想著。
看樣子,蕭芸娘的經濟環境不錯,要不然,也不能出手這樣大方了!
“姑奶奶快看,”鄭三奶奶拿著那個鑲寶石的項圈給大太太看,“只怕值三百金。”
大太太苦澀地笑了笑:“看樣子,莊家的生意做得不錯。”
鄭三奶奶掩嘴而笑:“何止是不錯了,聽說山東的一帶商戶隱隱以莊家為馬首是瞻……您沒聽見周王氏說,現在莊家,可是我們芸娘點了頭才算。當初您還擔心芸娘年紀小,打不開局面,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同去錦州
晚上遇到蕭颯,沈穆清把蕭芸娘給孩子送滿月禮的事告訴他,還問他:“芸娘說你有一次路過山東,特意去看了她的,她一直記在心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口氣,好像你去看她,她挻感激的。”
“感激不感激的我不知道。”蕭颯正趴在chuáng沿邊全神貫注地望著已經睡著了的孩子,聽見沈穆清問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聽說她要和莊澗,就是我妹夫和離,就去看了看。”
“和離?”沈穆清嚇了一跳,“為什麼要和離?”
“說是莊澗和一幫狐朋狗友在外面玩,不著家,她要和離。”
“那後來怎麼樣了?”
“她自小就鬼主意多,那莊澗哪裡是她的對手。”蕭颯伸出指頭輕輕地戳了一下孩子的臉,孩子睡得熟,動也沒動一下,“沒等我到,那莊澗已乖乖服軟了。”
沈穆清愕然!
蕭芸娘是在臨城老家長大的,大太太常年不在家,她還以為蕭芸娘會是個怯懦的小姑娘,沒想到……
蕭颯見妻子沉默,就抬頭望了她一眼,低下頭,用大拇指輕拭地撫了一下女兒的臉,“等你哪天有機會見到她就知道了……她就象野糙似的,你把她丟到哪裡,她都能過得好,你呀,就別幫她cao心了。”
“有誰願意做野糙?”沈穆清喃喃道“只怕是不得已!”
“就算是不得已好了。”蕭颯撫著女兒的手頓了頓,“總得想辦法活下去吧,她如今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沈穆清覺得蕭颯對妹妹的態度很奇怪,還yù問他幾句,蕭颯已低聲驚呼:“穆清,你看,你看,我戳她,她亞扁嘴。”
沈穆清低頭,就看見蕭颯戳女兒的時候,女兒扁了扁嘴,蹙起了細細的眉頭,好像很不滿意有人打擾她睡覺似的。
她立刻把蕭颯的手從女兒的臉上打開:“你別動她,她要是被吵醒了,那要哭得你沒辦法的。”
蕭颯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會吵醒她睡覺的。”一副敷衍的口吻。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沈穆清再次警告他,“今天下午房夫人來看孩子,她正睡著,房夫人摸了摸她頭髮,把她吵醒了,她哭了足足一個時辰,連嗓子都哭啞了,哄她吃奶也不吃,一個勁地哭。”
“真的!”蕭颯說著,眼睛裡就露出躍躍yù試的神色。
沈穆清忙把孩子換到chuáng內側睡,再一次警告她:“你要是把她吵醒了,以後再也不准在孩子睡覺的時候進來看她。”
自從生了孩子,她感覺自己像兩個孩子的媽,既要管著蕭颯,還要管著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傢伙。
“不會,不會”蕭颯連聲保證,轉移了話題,“穆清,你說,孩子叫什么小名好?我想了半天,沒一個滿意的。”
真是費勁……沈穆清笑道:“你上次不是說孩子七月生的,小名就叫七月嗎?”
蕭颯搖頭:“叫七月,那以後大家就會叫她七姐或七娘,她可是老大……這樣一叫,不是亂了套嗎?”
“那就叫元月,”沈穆清被蕭颯搞得頭大,“這樣總行了吧!元姐,元娘,別人一聽就知道她是老大!”
“可我覺得沒有七月好聽……”
沈穆清決定不理會他,反正他已經託了老爺給孩子取學名。
……
第二天,家裡開始忙起來。
一是知道蕭颯添了孩子的人家都派了婦人來看望,二是洗三禮完了就要辦滿月酒,還派了凝碧帶了些土產跟著周王氏去清源給蕭芸娘請安。
好容易清靜下來,已到了八月底。
蕭颯就讓沈穆清帶了孩子去錦州:“…….鄭大人不聽勸阻,我擔心元蒙人會再次進犯,你們去了錦州,我也可以放心些。”
如果沒有孩子,她會留下來陪蕭颯,但現在有了孩子,qíng況又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