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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閃爍,笑道:“時姑娘落難之事沈家出手相救,已盡了俠義之心……如果她真想不開,時家的人應該也能諒解。”

  沈穆清眉頭皺得更緊,“所以才更覺得時姐姐可憐……好好一個高門貴女,就因為太能gān惹了人的眼,如今卻是有家不能歸,如落花飄零讓人憐惜。如今是時閣老還在,如果時閣老不在了,只怕她有個什麼事,連個給她出頭的人都沒有。”

  也許是關心則亂,任翔那樣沉得住氣的人被沈穆清三言兩語就揪了出來。

  “不會這樣的!”他說話時言語間有種堅毅,“您讓我在沈家幫周管家打個下手,我一定盡心盡力,不會讓時姑娘出什麼事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沈穆清感嘆,“這要出事,誰能掐會算啊!”

  任翔低垂著頭,握成拳的指節發白。

  ……

  送走了任翔,蕭颯念叨沈穆清:“你這是想給時姑娘和任翔牽線搭橋……我雖然讓任翔在船塢入了一股,幾年下來,他也小有家底,可兩家門第隔在那裡,你可別亂點鴛鴦譜。白白讓任翔傷心……”

  “知道了!”沈穆清嘟著嘴,“這件一我再也不會說什麼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成不成,那是他們的決定……說起來,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

  蕭颯點頭:“那就好!”又扶了沈穆清上chuáng,“你還有兩個月就要落月了,可要小心點。我看著你的肚子就心裡發慌----也太大了些。”

  沈穆清小心翼翼地躺下:“不會是雙生子吧?”

  蕭颯就貼了耳朵在她肚子上聽:“還是一個一個的來吧!雙生子,太危險了!”

  沈穆清撫摸著蕭颯的頭髮----這段時間,他們經常這樣,一個躺著,一個把耳朵貼在肚子上聽,然後聊天:“蕭颯,如果是女兒,你,會不會失望?”

  蕭颯起身靠在chuáng頭的迎枕上,認真地凝視著沈穆清:“如果孩子的母親不是你,我才會失望。”

  沈穆清想到以前,她還是梁家的媳婦時,蕭颯望著她的目光中的痴迷和痛苦,她一時淚盈於睫。

  蕭颯不知道沈穆清為什麼流淚,他以為沈穆清在為生兒生女擔心,就如珍似寶地把妻子摟在懷裡:“兒子,女兒我都喜歡,只要是你為我生的,我都喜歡。再說了,十一弟比我們早成親,到現在還沒有孩子,母親cao心他們更多一些,我們這邊,只怕生了女兒她更喜歡,沒有長輩的嘮叨,你還有什麼擔心的。”

  沈穆清依在蕭颯的懷裡,心底暖暖的。

  “可能是我的身上流著那人的血,”蕭颯語氣有些訕然,繼續勸妻子,“我有時候想,要是孩子不是你懷的,我會不會這樣的期待……就象我和蕭成,那人一定像我似的,每天這樣望著自己心愛的人,希望孩子能平安順利地降生……有時候這樣一想,那些恨意突然都變得很淡起來。”

  人的身體可以不健康,心靈卻不能不健康。蕭颯能漸漸放下過去的事,珍惜眼前的生活,沒有比這更讓沈穆清高興的了。

  她緊緊握住蕭颯的手:“我們有我們的日子過嘛!”

  蕭颯點頭,但眉宇間還是有幾分悵然。

  沈穆清就多和他說些高興的事:“你上次不是說要給孩子取名字的嘛?想好了沒有?”

  蕭颯的注意力果然被她的話題吸引,高興地翻身下了chuáng,朝一旁的書案走去:“我想了好幾個名字,你看哪個好聽?”

  說著,自己動手磨墨:“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自省也,叫思齊怎樣?要不叫賢齊?還有那句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我也覺得不錯,要不叫思學?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叫敏文也不錯啊!要不叫敏行,君子yù訥於言而敏於行,你看怎樣?”

  敏來敏去的,沈穆清可不希望息的寶寶像梁季敏似的,這個人是不在意,還是沒心沒肺的……她嗔道:“為什麼非要叫敏行,就不能叫訥言?”

  蕭颯一怔。

  神色認真地望著沈穆清:“你,還記恨那個人?”

  “記恨到不至於。”沈穆清正色地道“但我對他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太懦弱了!”

  蕭颯沒有多問,望著沈穆清很為難地道:“難道真的叫訥言?”

  沈穆清呵呵笑起來:“如果是個小姑娘家,叫訥言,你說,她長大了會不會找我們算帳?”

  蕭颯也笑:“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叫訥言也不錯啊!”

  “少來!”沈穆清笑道“我的女兒可是要能言善語,jīng明能gān的……要不然,嫁了人,豈不是連自己也保不住?”

  “別人是娶媳婦要娶比自己門第低的,嫁女兒要嫁比自己門第高的。”蕭颯笑著摸了摸沈穆清的肚子,“我和別人想的不一樣,嫁女兒要嫁一個比自己門第低卻人品出眾的。然後現在開始努力,等她出嫁的時候,給她五十萬兩銀子的陪嫁,砸也要把女婿砸暈……他還不乖乖的,別說是對我女兒不敬,就是敢大聲對我女兒說話,我都不放過他。”

  “又胡說!”沈穆清把蕭颯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打掉,對著肚子道:“寶寶別聽你爹爹的,能用銀子就砸暈的男子都不是什麼好男子。這錢啊,只能是錦上添花,可要是變成了決斷的標準,那可就糟了……”

  “寶寶別聽你娘的。”蕭颯也對著肚子說話:“女人手裡沒有私房錢,在夫家怎麼出頭?在丈夫面前怎麼要尊嚴,在孩子面前怎麼有威信……自然是要手中有銀,心中不愁。”

  沈穆清去擰蕭颯:“這麼說來,我現在還得去找老爺要點陪嫁才是……我可是手中無錢,心裡發慌啊!”說著,忍不住笑起來。

  蕭颯抱了妻子:“這就是個大金磚------把這個給我就行了。陪嫁就不用了!”

  “的確是塊大金磚!”沈穆清想到自己兩世為人,笑了起來,“我可比你大!”

  “我看看,你哪裡比我大!”蕭颯兩眼發直地望著妻子,一口咬在了沈穆清的脖子上,含含糊糊地道:“我看看……哪裡……大……”

  沈穆清全身發軟,顫抖著發出了吟哦聲!

  ……

  第二天一大早,蕭颯神清氣慡地坐在堂屋裡吃麵,任翔土頭土臉地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蕭颯愕然地道:“昨天沒有睡好?”又想到自己的旖旎,打趣道,“要不要找個侍女服侍你?”

  任翔瞪蕭颯一眼,道:“我想等會啟程回京都。”

  蕭颯怔住:“怎麼突然要走?不行,要走,等孩子滿月了你再走。”

  “我出來也有些日子了!”任翔道:“家裡還有一大堆事……總不能連八月十五也不回去吧?”

  蕭颯yù言又止。

  任翔見他這表qíng不尋常,不禁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蕭颯猶豫再三,道“拙荊馬上要落月了,你陪陪我吧!”

  “陪你?”任翔睜大了眼睛,“陪你gān什麼?……”火石電光中,他突然醒悟,“你不會是害怕吧?”

  蕭颯遲疑片刻,低聲道:“我是有點害怕……”說著,又拔高了聲音,正色道:“我聽人說,婦人生孩子,那就是一腳在yīn間一腳在陽間,你不如留下來,洗三,滿月,百日總得有人幫忙。”

  “這……”任翔有些為難的樣子,“可京都沒有照看著……”

  蕭颯聽著心中一動。

  難道是因為昨天說起了時姑娘,所以一夜沒睡好,今天一早想趕回去?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可是這個時候,時姑娘畢竟沒有和任翔有什麼約定,而且時姑娘是不是對任翔有好感,誰也說不準,但離穆清生產的日子卻是越來越近了-----事qíng有緩急,自然是穆清重要。

  “你喝了孩子的滿月酒再走。”蕭颯態度很堅決了,頗有些你不同意就是不講義氣的口氣,“京都那邊不也惦記拙荊生產的事嗎?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喝了孩子的滿月酒,我親自送你出城,絕不食言。”

  “不行,不行!”任翔連連搖手,“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得回京都去了……”

  “你想想,我如今是被流放的人,”蕭颯聽了,就長嘆了口氣,“你我兄弟一場,我們今天能見,還不知道明天是怎樣一番光景……在我有生之年,能多見一次是一次,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你就留下來吧!”

  任翔聽著只能無奈何地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七月流火

  任翔留下來了,蕭颯跟沈穆清講:“……他急著回去,**(有兩個字看不見),到讓你說中了——雖然不知道時姑娘對他有沒有意思,但任翔肯定對時姑娘有些意思的。”

  沈穆清笑道:“不是亂點鴛鴦譜就好。”

  蕭颯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這次算你對了!”

  “好,好,好。”蕭颯眼中全是溺愛,“是你對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沈穆清就笑著挽了蕭颯的胳膊:“知道你讓著我!”

  “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蕭颯笑著擰她的臉,外面就有小廝道:“爺,房大人拜訪。”

  歡樂的氣氛立刻褪色。蕭颯的眉頭就不可見地蹙了蹙:“請房大人到花廳。”

  沈穆清望著他yù言又止。

  “怎麼了?”蕭颯笑望著她。

  沈穆清沉吟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蕭颯思忖片刻,坦然地道:“我建議在各里組織團練,剛開始鄭大人和房大人都很贊同,彭大人、李大人等縣令卻多有推諉,說什麼勞命傷財,要是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也擔當不起……鄭大人聽了,就變得有些猶豫不決。房大人知道了,竄著我一起到鄭大人面前進言。我不在其位,不便出面謀劃此事。房大人卻是聽不進去,一味求我。我實在是為難。”

  “那就和他打太極嘛。”沈穆清笑道,“他來了好酒好菜地招待,不是團練之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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