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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說著,英紛領了長貴進來。

  長貴是個面目清秀的十四歲男孩,正處在變聲期。

  他顧不得給閔先生和沈箴行禮,滿臉惶恐、啞著嗓子急切地道:“大人,出事了!石大人告訴我來這裡找您。讓您快去參加朝會。”

  長貴說的顛三倒四,大家聽得不是十分明白,但那句“出事了”卻聽得明明白白的,都不由的膽戰心驚。

  閔先生忙道:“你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長貴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道來。

  原來,長貴奉了閔夫人之命到安定門去看閔先生是否受傷,結果長貴剛走到安定門,就遇到了石進。石進認得他,立馬拉著他道:“快去石化橋松樹胡同沈老爺家,找你們家大人去。告訴他,元蒙可漢末果押挾著皇上在正陽門,要守正陽門的戴大人開城門。王閣老和戴大人只得避而不見……要所有督戰的文官都回太和殿議事!”

  屋子裡的人聽得面面相覷。

  沈箴和閔先生異口同聲地質問道:“你可問清楚了,那皇帝是真是假?”

  長貴在兩人銳利的目光下瑟縮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一聽,立刻就跑了過來……”

  沈箴望了閔先生一眼,道:“你快去太和殿……看看是什麼事qíng……一有消息,立刻來告訴我。”

  閔先生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帶著長貴匆匆而去。

  沈穆清站在那裡似悲似喜地望著沈箴:“皇上找到了,那蕭颯……也應該和他在一起吧?”

  誰知道這其中到底除了什麼事?

  沈箴眼底閃過一些憐憫,笑道:“應該在一起吧!等閔先生過來,我們就知道了!”

  沈穆清點了點頭。

  ……閔先生第二條中午才出現在沈家。

  沈穆清自他走後就一直等在沈箴書房的廂房,一直沒有睡覺。

  聽說閔先生來了,她朝書房跑去。

  閔先生鄭州和沈箴說話:“……大家一直質疑著皇上的真假,可和皇上一同被俘的還有梁淵的長子梁伯恭及甘肅同知蕭颯等低級軍官……現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穆清當時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

  聽到動靜的沈箴和閔先生都朝這邊望來,見狀,沈箴一邊向閔先生解釋道:“穆清這段時間一直擔驚受怕的……”一邊下炕將她扶起。

  沈穆清勉qiáng地朝著沈箴笑了笑,高一腳低一腳,雲裡霧裡地回了聽雨軒,伏在炕上大哭了起來。

  ……六月二十四日,曾jú率兵五千突然出現在宣州,把在宣州到處燒殺搶掠的一萬元蒙人全部殲滅,並在宣州臨時募兵,三日之內既招募五萬人。

  七月一日,曾jú率兵三萬,將逗留懷遠的一萬元蒙人全部殲滅,以至於懷遠伏屍蔽野……割斷了末果的後路。

  七月四日,未果將皇上立於紫荊關城牆迎戰曾jú。

  曾jú不戰而退。

  七月六日,未果挾持皇上出紫荊關北行,同行的有貼身太監谷大寶和甘肅同知蕭颯。

  七月二十六日,新帝改元天順。提擢擊退了元蒙人的功臣曾jú為宣同總兵,護城有功的戴貴為遼東總兵。

  第一百七十五章匪夷所思

  沈穆清望著又黑又瘦的常惠無言以對。

  “姑奶奶……我勸了蕭公子……我能帶著他偷偷回京都,元蒙人要帶皇上回八河的時候jiāo換了一批被俘的人……兩次機會蕭公子都放棄了。而且還說,主憂臣rǔ……我,我也沒辦法!”

  沈穆清苦笑:“常師傅辛苦了。如今京都之圍已解,你也去把六娘接回來吧!”

  常惠猶豫道:“要不,我再去趟八河。原來是不知道蕭公子在什麼地方,到處找。現在知道了具體的位置,來回也比較快……”

  沈穆清聽著動了心。

  “要不,您幫我帶封信給蕭公子?”

  常惠點頭,笑道:“行啊?您今天把信寫好,我明天就動身。”

  “沈穆清笑著叫英紛送常惠出去,自己磨墨給蕭颯寫了一封信。”

  信中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只是部他,為什麼要去八河?

  “第二天,沈穆清沒有等常惠,等來的是六娘。”

  大病過後的六娘臉上留下了蒼老痕跡。

  她朝著沈穆清苦笑:“我不准他和你們家多接觸,就是怕民生今天這種事……沒想到,他還是把命賣給了你們沈家……”說著,眼淚撲撲地落了下來。

  沈穆清很是心虛,卻又惦記得蕭颯,只得狠心地笑道:“六娘放心,常師傅不會有事的!”

  六娘目帶哀求地凝望著沈穆清:“姑奶奶,我只望您看在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太危險的事,少讓我小叔去。”

  沈穆清沒有辦法給她承諾,心虛地低頭。

  六娘看了,嘆了一口氣,起身離去。過了一會,常惠來了。

  他來拿信:“好幾個月沒有在chuáng上睡覺了,所以起晚了。”常惠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沈穆清解釋著他的晚來。

  沈穆清卻猶豫起來:“去八河,是不是很危險?”

  常惠笑道:“哪裡不危險?京都不是也差點被破了城嗎?”

  沈穆清苦笑,把信jiāo給了常惠,親自送他出了門。

  ……元蒙人的威脅解除了,京都好了傷疤忘了痛,很快恢復了原有的繁華與喧囂。只有像沈箴這樣的人才一如往昔的憂心忡忡。

  “今上肯定是不願意皇上回來的!”沈箴執黑子落在了左角的小目上,“可就這樣讓皇上在八河……以後怎麼向後世jiāo待——內閣也太無能了吧!”

  為了區分前後兩位皇上,大家都開始以“今上”稱新帝,以原來的稱號稱呼舊帝。

  閔先生執白子回了一手,不屑地道:“王閣老這幾天為女婿承爵的事忙著,哪有時間去管這些?”

  沈箴沒有作聲,棋子落在棋盤上卻“噼啪”作響。

  而此時的沈穆清,卻目瞪口呆地望著英紛。

  英紛望著沈穆清點了點頭,加qiáng了語氣道:“你沒有聽錯。那個塗二姐,來拜訪您!要見您!”

  沈穆清冷冷一笑,道:“不見!”

  英紛應聲而去。

  沈穆清又把她喊了回來:“……她什麼打扮?”

  英紛沉吟道:“穿著件銀白條衫,白色的挑線裙子,桃紅色的比甲……頭上戴著赤金鑲珠的簪子,手上戴了對綠汪汪的翡翠鐲子……嗯,還化了淡妝,還帶了兩個小鬟,很是清慡利落的樣子。”

  沈穆清想了想,道:“你就跟她說,家裡正亂著,我還要收拾收拾。讓她有什麼,跟你說吧!”

  英紛應聲而去。

  沈穆清伏下來給時靜姝寫信。

  自從她知道京都被圍,前前後後寫了十來封信到南京,讓時家的人幫著打聽京都的qíng況。一聽說未果退兵,她立刻給沈穆清寫了一封信。而沈穆清也是一樣,未果一退兵,立刻給時靜姝寫信報平安,兩人你來我往同一個時間送信,反而像鴨同jī講的講不清楚。所以沈穆清這次是等時靜姝來信後才給她回信。

  她望著信紙不由笑了笑。

  看來,把時靜姝留在福州完全是對的。

  經過沈穆清的提點,時靜姝立刻明白應該怎樣和福州的喻夫人及泉州的李夫人相處……短短的三、四個月里,時靜姝不僅找到了合適的種茶的地方,而且通過喻夫人和李夫人將地買了下來。

  就等著林瑞chūn去福建了。

  沈穆清寫出兩封信。一封給時靜姝,謝謝她的幫忙,也委婉地把她表揚了一頓。另一封信是寫給林瑞chūn的。一來是告訴他,福建那邊的事辦得差不多了,讓他啟程去福建。二來是告訴他,落梅和孩子及林進財兩口跟著陳姨娘去了舟山,他去福建的途中順便去看看父母和妻子、兒子,享幾天天倫之樂。

  寫完信,她仔細地把信封起來。

  外面就傳來一陣女子爭吵的喧譁聲。

  沈穆清皺了皺眉,仔細地聽。

  “你怎麼這樣?一點規矩也不懂……”那是英紛的聲音。

  另一個聲音回道:“……你一個小丫鬟,做得了主嗎?少在這裡囉囉嗦嗦,壞了我的事,小心打板子……”聽著很是耳熟。

  沈穆清再一想,恍然大悟。

  那是塗小雀的聲音。

  她不由心中惱怒。

  說起來,她塗小雀不過是個被收了房的婢女,憑什麼訓斥英紛……至少人家英紛行得正走得直……沈穆清心裡先冷了三分。

  腳步聲就越來越清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帘子“唰”地一聲被撩開,塗小雀那張宜嗔宜笑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沈穆清眉頭微蹙,塗小雀已三步並作兩步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怔,塗小雀抱住了沈穆清的膝:“姑奶奶,你要恨,都恨我。您要怨,都怨我。不關我們少爺的事……”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沈穆清,一開口就把沈穆清給震住了。

  這都是說的些什麼啊?

  沈穆清聽著狐疑。

  不由仔細地打量塗小雀。

  不同於以前的艷麗低俗,二姐現在的妝容gān淨而自然,身上穿著廣州產的焦布比甲、松江產的銀條衫、杭綢做的挑線裙子……通身都是上等粒子。還有頭上戴的首飾,雖然只有四、五樣,可鑲的都是珊瑚、青鴉石、蜜臘之類的……最大的變化的她神態。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倉促和瑟縮,目光炯炯有神,帶著自信和驕傲……一個脫胎換骨的塗小雀!

  沈穆清就想起龐德寶說蕭家大太太的話:“……我們大太太十幾歲就開始當家,一來二去的,把婚事耽擱了。偏偏是有緣份,蕭家老爺子看中了亂放地親到錦州拜訪。大太太看著蕭家求得真,就應允了……只是我們大太太不是尋常的閨秀,婚後依舊四處行商……好在老爺子和大爺都挺支持的……”

  能讓一個人改變氣質……蕭颯的生母已不僅僅是厲害了……塗小雀見沈穆清望著她不作聲,忙道:“……那次在萬寶齋,都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衝撞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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