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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英紛幾個叫來問話。

  原來,自從蕭颯住進來以後,英紛就常借著沈穆清的名義讓盈袖給蕭颯送點吃食去,看蕭颯對著盈袖是個怎樣的態度。除了第一次蕭颯看盈袖有些驚艷外,其他幾次都和對待秋桂和秋香的態度沒什麼兩樣,英紛這才放下心來,每天都殷qíng地去廂房走一圈,看看火盆燒的旺不旺,木炭夠不夠用,屋子打掃得gān淨不gān淨,被絮暖和不暖和……

  誰知道那天下大雪,沈箴讓人來找她拿庫房的鑰匙拿高粱酒,還點著要盈袖送去。盈袖送了酒,就被陳姨娘拉著換了身綃紗衣裳,然後由田媽媽和秋桂、秋香把她給帶到了蕭颯的屋子……再後來,蕭颯喝得酩酊大醉回來了……看見盈袖,他臉色鐵青地把她給趕了出去。

  剩下的,別人不講沈穆清也能明白。

  本來這次讓盈袖“招待”他是沈箴主意,但他一定是見盈袖總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所以誤會盈袖,覺得定是盈袖居心不良,又怕自己知道貼身丫鬟做出這種事來傷心,所以想把她先從自己身邊要走,再想辦法收拾她……

  沈穆清望著跪在她面前臉白如紙的丫鬟們,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第一百六十五章蕭颯來信

  過了十月,就是十一月,新年在望,要開始準備年貨的事了。

  龐得寶是十月底到的。他一到,就開始每天早出晚歸的逛茶鋪、泡茶館…….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候,他就把京都所有的茶鋪、茶館的經營qíng況、經營特色、經營對象等等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沈穆清對龐德寶的辦事能力和速度很是佩服,無形中對他就有了一份尊敬。

  過了兩天,周秉回來了。

  沈穆清把他們介紹給對方。

  周秉眼裡就有了幾分警戒。

  龐德寶卻是無所謂的態度,和周秉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

  沈穆清讓英紛送了龐德寶出門,問了周秉查帳的qíng況。

  “……也不完全是貪了,陳公子接手的時候,正是老爺遇難的時候,一些費用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周秉很公正評論查帳的結果,“……加上陳公子不善經營,生意比以前差了很多……當然,也有些銀子的開支很不合理。”

  所謂的“開支不合理”,就是被陳家兄弟裝到自己口袋裡了吧!

  沈穆清淡淡地一笑,道:“等會就照實跟陳姨娘說。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回去好的歇上幾天,我再給你安排差事。”

  周秉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卻並不急著走,而是猶豫道:“姑奶奶,我,我還是想回一文茶鋪去。”

  是看道龐德寶,以為自己想換個大裝櫃吧!

  沈穆清笑道:“龐德寶只是來幫忙的。你就安心歇幾天,再去一文茶鋪也不遲。”

  周秉笑道:“做絲綢鋪子我是老本行,做茶鋪我是外行。這次去了一趟江南,這才感覺道年紀不擾人了。姑奶奶,我道到茶鋪里做個夥計也可以啊…….”

  這個周秉,就是花花腸子多。

  沈穆清索xing把話挑開了說:“你是怕我把你給陳姨娘用吧?”

  周秉陪這笑臉:“姑奶奶是水晶心腸!”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整這些。”陳穆清表qíng淡淡的,“就是去江南,也死開chūn以後的事了。趁著龐德寶過來幫忙,你用心點,好好跟他學學。這可是終身受用的本領。”

  周秉唯唯諾諾地應了。

  “不過,如果陳姨娘那邊真的要你去幫忙,你自己可以不去,但徒弟是要帶一個出來的。你也趁著這機會好好想想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周秉眼珠子一轉:“姑奶奶放心,我選人,必定有能擔當,又人您放心的。”

  他大概以為自己要趁機這個機會把陳姨娘給架空了…….

  沈穆清也懶得解釋,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端了茶。

  第二天,陳姨娘果然來找沈穆清,想讓沈穆清把周秉給自己用。

  沈穆清既沒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眼看著要過年了,等過了年再說。

  陳姨娘有些失望地走了。

  後來竟然chuī了枕邊風,讓沈蔵出面幫著說qíng。

  陳蔵不由嘆了一口氣:“要是龐德寶能留下來不走,周秉再去幫你陳姨娘,那就是皆大歡喜的事了!”

  沈穆清知道他還是在遺憾自己和蕭颯的事,只得笑的安慰她:“遇事哪能總指望別人!”

  沈蔵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靜姝什麼時候來?”

  沈穆清配合著沈蔵轉了話題:“說是正月初六就啟程,二月上旬應該可以到了。”

  “她有士大夫脾氣,你把靠花園的綠蘿院收拾出來給她落腳,屋裡的幔帳,甲板帘子,窗紗都要換一換……”

  “您就放心吧!”沈穆清笑道,“我曾經和她待過一段時間,她的脾xing,我也略略知道一些。已讓人屋子重新粉了,雪dòng似的,多餘的家具都般了出去,就留了一個前期的填漆chuáng,一張花梨木的大畫案,兩把太師椅…….”

  兩人說著,沈蔵再也沒有提周秉的事,沈穆清卻開始jīng心為陳姨娘挑選一個合格的人。

  ……

  轉眼間,到了臘月節。

  沈穆清親自下廚熬了臘八粥,聽雨軒不分尊卑,大家用圓桌圍了好好地熱鬧了一番。

  到了晚上,龐德寶領了一個提著西紅柿氈包的婦女來給沈穆清請安。

  “七少爺的年節禮已經送到帳房,鄭媽媽是專來給您請安問好的!”

  聽說那婦姓鄭,沈穆清不由仔細大量起那婦人來。

  三十七、八、的樣子,烏黑的頭髮疏到腦後,結結實實的綰成了一個圓髻,皮膚白淨,神態肅穆,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

  沈穆清客氣地請那位鄭媽媽坐下來喝茶。

  鄭媽媽道了謝,然後恭恭敬敬地給沈穆清行了大禮,這才半坐了一旁的錦杌上。

  “姑奶奶,我們家少爺特意讓我來給問安。”她笑著開口,“還讓我帶了些東西給姑奶奶。”說著,從氈包里掏出一個黑漆描金匣子遞給一旁的英紛。

  英紛忙收了。

  “有勞媽媽了!”沈穆清和她寒暄著。

  英紛拿了一個水紅色的荷包出來遞給鄭媽媽。

  鄭媽媽忙起身接過荷包,謝了沈穆清的賞。

  又道:“我們家少爺還讓我求姑奶奶一件事……”說著,看了看屋裡服侍的。

  說到了“求”字,只怕是為難的事?

  沈穆清思忖著,就遣了身邊服侍的。

  鄭媽媽就笑著從氈包里掏出一封信和一雙半新不舊的男式黑色口千層底的布鞋來遞給她。

  沈穆清吃驚地指著那雙布鞋:“這是……”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鄭媽媽笑著道,“這封信和這雙鞋是我來的時候少爺給我的,還吩咐我,讓我務必求姑奶奶收下。”

  什麼事,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

  沈穆清滿腹疑惑的接過了信和鞋子。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打開信,鄭媽媽已站了起來:“姑奶奶,我我就告辭了!”她解釋道,“我是奉了我們家大太太的囑託,去甘肅看少爺。少爺身邊沒有能用的人,特意派了我來給姑奶奶捎些東西,請個安,我還要趕回臨城。

  這離過年也不過二十天了…….

  沈穆請也不好留她,叫了英紛,讓她送鄭媽媽出去。

  鄭媽媽給沈穆清行了大禮,然後隨著英紛退了下去。

  沈穆清打開信。

  幾句公式化的問候語之後,蕭颯就向她抱怨,說甘肅的針線班子手藝差,做的鞋穿不了幾天就託了底,當初要她指個婆子讓他帶回甘肅,她不gān,現在好了,他連合腳的鞋都沒有。讓她照著帶去的布鞋幫他做幾雙鞋,十五之前他會有朋友去甘肅看他。讓沈穆清把做好的鞋jiāo給龐德寶,給他的朋友帶到甘肅去。

  沈穆清望著炕几上的那雙鞋,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愕。

  英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雙男人的布鞋散落在屋子中間,沈穆清氣呼呼地在屋子裡繞圈圈。

  ……

  那個黑漆描金匣子裡裝的是兩支兒臂粗的人參,送到帳房的則是幾大筐甘肅有的水果……甜瓜。沈蔵很感興趣,不僅分給袁瑜、閔先生等友人,還特意囑咐讓人用竹籃吊在屋檐上,等時靜姝來的時候招待她。

  英紛把那雙蕭颯帶來的圓口布鞋拿起來抱在懷裡,低聲地道:“姑奶奶,你要是有時間,我們幫著做吧!反正家裡針線活也不多。”

  沈穆清望著水晶盤子裡裝著的甜瓜,思忖半晌。

  吃人的口短,那人的手短。現在又吃又拿……就算是這些東西的報酬吧!

  她撇著嘴,點了點頭。

  英紛忙把鞋jiāo給明霞。從那以後,她屋裡女紅最好的明霞和留chūn什麼也不gān,睜開眼睛就是糊步,納底,繡鞋面……晚上還點燈加班。

  大家對她的置若罔聞,該gān什麼繼續gān什麼。

  明霞幾個趕在正月十五以前做了十六雙鞋。英紛把鞋用一塊大紅綢子步包了給龐德寶送去……讓他遞給蕭颯的朋友帶到甘肅去。

  沈穆清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終於完了。

  誰知道,明霞帶著留chūn手不離針,繼續做鞋,還說:“蕭公子是走四方的人,這鞋能穿上一個月就是好的了,現在開始後多做幾雙,等有人呢去甘肅的時候,再帶去。”

  難道以前他就沒穿過鞋?

  沈穆清在心裡腹誹著。

  難道我們家還得負責給他做一輩子的鞋不成……

  ……

  時靜姝是二月四日到的,在這之前,沈蔵已連續六天讓人在碼頭等了。

  她是個身材修長細條的女子,有這時家人都有的白皙皮膚、清秀臉龐。一年四季總是白綾衫襖,石青色的刻絲或杭綢綜裙,端莊嚴肅有餘,活潑俏麗不足。

  看見等在二門口迎她的沈穆清,她非常高興,急步上前拉住了沈穆清的手。

  沈穆清也很高興,拉著她的手,讓身邊的英紛和明霞給她行禮。

  時靜姝也讓跟她來京都的兩個貼身大丫鬟茉莉和紫荊給沈穆清行禮。

  幾個人在南京的時候就互相認識,特別是後來沈穆清跟著時靜姝跑茶市的時候,吃住在一塊,很是親熱。這次再見,自然是別樣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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