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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售有些讚賞地望著她:“茶事人人都要喝的,真正有錢又願意出錢買茶喝的人畢竟是少數。比如說我們家,平時喝的都是一般的龍井,來了貴客,才會用好一點的龍井,武夷一類的待客,所以說,那些百年的老茶商,實際上是用頂級的茶品來提高店鋪檔次,真正換鑽前的,還是那些加錢中檔的茶葉。你這想法,和那些百年老茶鋪的方式不謀而合,只不過,他們是用高檔的帶動中檔的,你是用低檔的帶動中檔的。
沈穆qíng明白了。
她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來,只要我想做大做qiáng,就一定會和他們有衝突?”
蕭颯點頭,目光望向沈箴:“伯父,我的意思是,不如從我們家請個得力的掌柜來——生意剛開始,扥頂有很多波折,如果請了有經驗人來相幫,頭陣打響了,以後就容易了。
沈穆qíng和沈箴都怔住了。
蕭颯已道:“我們家前幾年曾經和岳家爭過生絲生意,當時那個激烈的程度,我想伯父也應該有所耳聞。”
沈箴點頭:“聽說五兩銀子手的深思,五錢銀子賣——到了最後完全拼的就是誰有錢了!”
蕭颯點頭:“當時負責這次生絲生意的就是我們家兩個比較有謀略的掌柜,一個叫龐德寶,一個叫龐德學。”
龐德寶?
他竟然打算讓龐德寶來管她的一文茶鋪?
沈穆qíng望著他的目光權勢狐惑。
這傢伙,到底打什麼主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坦誠以告
可當著沈簡的面,沈穆qíng又不好質問蕭颯。
早知如此,還是應該私下問問他……沈簡卻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是不滿伯父。這兩位,都是我生母從錦州鄭家帶過來的陪房……”
沈簡眼底閃過詫異:“錦州鄭家?”
沈穆qíng也很意外。
大周四大商貿,排行第一的就是錦州鄭家,第二的是臨城岳家,第三的是湖州王家,第四才是臨城蕭家。
沒想到,蕭颯的生母竟然是錦州鄭家的姑娘?
“正是。”蕭颯笑道:“錦州鄭家,是我外家。我想介紹過來的龐德寶,不僅為蕭家奪下過江南生絲生意,而且還曾主持過蕭家在廣東的船塢生意……要論謀略手段,不管是錦州的鄭家還是我們蕭家的管事裡面,都是數一數二的!”
沈簡聽著,臉上就有了幾分動容。
沈穆qíng見著qíng況不多,沈簡被蕭颯三言兩語就打動了……她忙道:“老爺,我這是小生意,殺jī焉用牛刀……”
蕭颯就深深地瞥了沈穆qíng一眼,道:“說起來,這位龐管事受我生母之託,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順便也幫著打點我的一些私產,是很貼己的人。只是後來我去了甘肅,現在又把手裡的生意盤了出去,他一直賦閒在家。能來這邊幫幫忙,也是給他找點事做。
沈穆qíng聽了,反而不好說什麼了。
忙碌的人突然閒下來,那種滋味的確不太好受。”
倒是沈簡頗有幾分意外:“你自己置了私產?”
蕭颯露出幾分靦腆:“我還沒有成家,靠自己的那些俸祿和家裡嘚一些月例,實在是捉襟見肘。”
沈簡看樣西很贊同蕭颯置私產,笑著點了帶念頭。
蕭颯繼續道:“蕭家成了家的子孫才能偶送公中分紅。我雖然是長房長孫,堂兄弟中卻排行第七,他把自己過繼的是和盤托出,……從小跟著祖父長大,生父生母不好管,父親母親又不知道該怎麼管,反倒成了沒人管了。後來中了武狀元,家裡嘚長輩就越發不好做主了。祖父還專美為這件事給我寫了一封信,說,婚姻的是,讓我自己看著辦。”說道這裡,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沈穆qíng,“我就想按著自己的心愿找一個,也不拘是什麼出身,只要是xingqíng合得來就成!”
沈穆qíng別他那一眼看著心中一跳。
這傢伙不會是還沒有死心吧!
她抿了抿嘴。
得找個機會把話和他說清楚才是。
那邊沈簡也沒有答話,淡淡地道:“既然那個龐德寶沒什麼事,你就把他叫來吧。”又看著沈穆qíng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和那些男子爭利,總是不好。這些事,還是男人出面妥當些。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不管是合離還是做生意,都因由沈簡支持自己才能隨心所yù,更何況,沈簡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
沈穆qíng能理解父親的擔心,很溫順地笑著應了。
“天氣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沈簡趕沈穆qíng,“鋪子的事,我還想聽聽蕭颯的意思。”
沈穆qíng給兩人福了福,就裊裊地離開了。
蕭颯不由坐直了身子,目送她如風搖柳般的背影。
沈簡微微一笑,低頭喝了一口茶。
那天沈簡一直和蕭颯說話說到半夜,還把沈穆qíng給吵醒,讓她將時子墨送的遼東高粱酒拿出來給他們小斟一番。沈穆qíng滿腹心事只得壓在心底。
第二天一大早,陳姨娘過來給大舍送皮襖,還給她送一個兔兒臥。
沈穆qíng望著用紹毛做成的兔兒臥,困惑地道:“這是……”
陳姨娘笑著解釋道:“姑奶奶給的那些毛料,我給老爺做了件玄狐皮襖,給舍哥做了件紹毛的,這是多下來的,就給您做了個兔兒臥。只是我手裡沒有紹毛好寶石,您要是覺得素了,鑲顆祖母綠最好。
沈穆qíng一笑。
當初李氏可是賞了好幾件祖母綠的首飾給她了……自己也沒有準備她會像李氏那樣對待自己……這樣的距離很好。
“多謝姨娘了。”沈穆qíng真心地向她道謝。
“不謝,不謝!”陳姨娘也很高興。
能這樣不吵不鬧,顧著大面兒過日子,已是難得。
兩人又圍繞大舍說了聊了幾句,陳姨娘就藉口還有些家事要處理,告辭了。
送走了陳姨娘,神奇讓人把兔兒臥收起來:“三十吃團年飯的時候戴。
英紛嘟囔道:“黑乎乎的,有什麼好看的。要是想帶那兔兒臥,您衣櫃裡還有個頂白狐毛的,鑲了貓眼石,不知道比這個漂亮多少!”
“你捎給我嚼舌。”沈穆qíng笑著斥責她,“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英紛還與yù說什麼沈穆qíng已道:“你等會去趟慈安寺,把香火錢給師門送過去。再帶些油米之類的過去,答謝一下師傅。”
她在慈安寺給李氏點了長明燈。
雖然知道這都是個形式,可有了這個形式,沈穆qíng心裡就會覺得好受些。
她嘆了一口氣,又道:“眼看快到太太忌日了,讓師傅們準備準備,我想給太太做場法事。”
英紛含淚點了點頭。
那邊就有沈簡身邊的小廝過來道:“姑奶奶,老爺讓您去他的書房。”
沈穆qíng忍俊不住笑起來,她問留chūn:“今天蕭公子是不是沒有出去?”
留chūn點頭:“今年是休沐日,蕭公子說下午再出去。
沈穆qíng笑著去了沈簡處。
沈簡正對著那太湖石作畫。
看見沈穆qíng進來,他笑著放下了筆,道:“你過來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沈穆qíng搖了搖頭,和沈簡說了一會關於畫畫的事,父女倆又jiāo流了一些寫字的心得,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沈簡留了沈穆qíng吃過午飯,又說了好一會話,這才放他回了聽雨軒。
蕭颯應該不在家裡了……沈穆qíng偷笑了好一會,才上chuáng睡午覺。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他:“姑奶奶,姑奶奶,您快醒醒?”
沈穆qíng睡眼惺忪:“什麼事?”
“蕭公子找您。”沈穆qíng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人在哪裡?”
“在堂屋裡等著。”
沈穆qíng看了看屋子裡的光線。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難道出了什麼事?
她心裡惴惴不安,忙叫明霞來給她梳頭。
來的卻是凝碧。
她笑道:“明霞姐姐不舒服……”
沈穆qíng本業不是個苛刻的人,聞言忙道:“可請了大夫?”
凝碧笑道:“說是吃壞了肚子……”又想到姑奶奶不像其他的人。有什麼病先禁兩天是食再說,她是一點頭昏腳痛都要請大夫,忙道:“盈袖已經去請大夫了。”
沈穆qíng這次啊放下心來。
凝碧服侍她梳洗了一番後,沈穆qíng去了堂屋。
蕭颯眉頭緊鎖,臉上還帶著隱隱的怒意,背著手在堂屋裡踱步。
見她出來,他的眉頭鎖的更近了,指著一旁的太師椅道:“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昨天還好好嘚,今天怎麼就全變了?
沈穆qíng滿臉困惑地做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關切地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蕭颯望著她yù言又止。
沈穆qíng心裡生氣不好的預感來。她語氣急切地道:“蕭颯,你有話就直說。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會去做的。”
蕭颯望著她的目光突然間變得揉揉的,還帶著幾分憐惜。
“沒事,我沒什麼事!”他整個人突然間變得柔和而安詳起來。
沈穆qíng卻不相信:“你的是都辦好了嗎?”
蕭颯點頭:“我打著伯父的旗號,戶部的人都給幾分薄面,只等明天去拿文書了!”
既然事qíng辦得很順利,他剛才什麼表qíng的那麼。
沈穆qíng狐惑地望著他。
蕭颯見了,驟然而笑,道:“我找你,的確有件事。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沈穆qíng就遣了身邊服侍的人。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蕭颯想了一會,道:“你身邊有個叫盈袖的丫鬟,我瞧著模樣不錯,正好我身邊又缺個人,想向你討了她。”
沈穆qíng怔住。
心裡一團火從心裡就一直燒到了臉上。
她鬼使神差地抓起手邊的茶盅就朝他砸去。
“蕭颯,你給我滾,滾的遠遠地,再也別在我面前出現。”
蕭颯本能地一閃,茶盅從他的耳邊掠過,落在了他身後約一丈的地方,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瓷聲。
他驚愕地望著滿臉通紅,全身發抖的沈穆qíng。
“你……你……”
蕭颯嘴角翕翕,望著沈穆qíng的眸子,緩緩地爬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