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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華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執意要走。

  梁季敏自然也不好qiáng留,大家說了幾句寒顫話,馮宛清跟著富華公主和蔣雙瑞回到了祥雲院。

  梁幼惠見到馮宛清,也不理她,只顧逗貴姐玩。

  馮宛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低聲跟梁幼惠解釋著。

  富華公主見了,徑直走了出去,站在台嘰上逗著屋檐下的百靈鳥。

  蔣雙瑞親自端了鳥食在一旁服侍著。

  “公主,可是有什麼不妥的?”蔣雙瑞很了解富華公主,有些不安地低聲問她。

  富華公主望著鳥籠里歡快的跳雀的百靈鳥,臉上流露出幾分落寞。

  “雙瑞,為什么女人總要為難女人?”

  蔣雙瑞一怔。

  富華公主已道:“我進去的時候,聞到了百合香的味道!”

  宮廷秘制的百合香,俗稱“催qíng香”!

  蔣雙瑞愕然:“這,這——““終是我們晚了一步。”富華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但願兩人能把持的住,還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太夫人的七十二歲壽辰,就在沈穆清的缺席下結束了。十月底,她回到梁家,梁幼惠高興得拉著她的手,給她講太夫人過壽的事:“公主送了一柄玉如意,一串伽南念珠,晉王鬆了一百個壽桃,張閣老送了兩隻仙鶴——不過太夫人最喜歡三嫂送的那副‘白衣渡母’圖,還特意讓人掛在了佛堂。”說著,她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樣子。

  沈穆清颳了刮她的鼻子“你不就是想說你送的禮物最好!還在這裡給我拐彎抹角的。”

  梁幼惠嘻嘻地笑,道:“要是三嫂在家就好了,那天我們還放了煙火的。”

  沈穆清聽著一怔,道:“放煙火啊?大嫂沒有說什麼嗎?”

  梁幼惠奇道:“你怎麼知道大嫂不高興?”

  沈穆清微微一笑,道:“我猜的!”

  “三嫂還真猜對了!”梁幼惠道,“她說把這煙火留到過年的時候放,惹得祖母老不高興了,說,又沒有請外面的人,都是家裡的親戚,有什麼關係?”

  “是嗎?”沈穆清神色恍惚地應道,“她是聰明人,怎麼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呢?”

  “什麼厲害?”梁幼惠好奇地問。

  沈穆清“哦”了一聲,朝著梁幼惠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把讓人從無錫帶回來的大頭娃娃拿出來遞給梁幼惠:“給你的!”

  梁幼惠大喜,早不記得自己剛才問了些什麼,把大頭娃娃抱在懷裡就去找兩個剛下學回來的侄兒玩去了。

  沈穆清望著背影笑了起來。

  “三少奶奶,這,放煙火,膽子也太大了些!”英紛有些擔心地道。

  “我們管這些做什麼?”沈穆清笑道,“不是還有個王溫惠嗎?”

  轉眼間,到了十二月,家家戶戶開始備年貨。

  汪媽媽拿了帳冊來見沈穆清,和她商量看過年的事。

  馮氏頗有些不滿:“我這邊都沒個幫忙的人,她倒好,管事管道娘家去了!”

  王溫惠打算盤的手一頓,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不能讓姨娘當家吧!”

  馮氏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

  那邊汪媽媽和沈穆清把年節上的事都說定了。汪媽媽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起身告辭,而是神色猶豫地坐在那裡望了沈穆清兩眼。

  沈穆清不由嗤笑:“是不是陳姨娘又提出什麼要求了?”

  家裡的人倒是全放出來了,可大家都很是惶恐,有幾乎人家就向沈箴提出想自贖。

  沈箴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想走的都走吧!”又把這件事jiāo了沈穆清處理。

  有出就有進。

  陳姨娘就天天在沈穆清的耳邊嘮叨著要再買幾戶人家進來。

  沈穆清也不和她多說,自顧自地把留下來的人員重新分了工,又漲了月例。所以人雖然少了,但家裡的事卻一點也沒有耽擱。

  陳姨娘就又在她耳邊嘮叨,說:家裡今非昔比,不賣幾個出去就是好的了,還漲月例?還把李氏搬了出來:“太太在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沈穆清淡淡一笑,道:“我沒有聽說家裡缺錢!”

  然後開始查家裡的帳冊。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江南十六家鋪子的頭上去了,而且還把在白紙坊幫著照料茶鋪的周秉叫過來幫著查。

  陳姨娘這才閉了嘴。

  汪媽媽聽了掩嘴笑道:“陳姨娘現在可比太太在的時候都要老實!”

  沈穆清點頭:“太太被關在獄神廟的時候,她能盡心盡意地服侍我是不會忘記的。現在太太不在了,老爺身邊也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她能這樣老老實實地,我也不是容不下她的。”

  汪媽媽連連點頭:“我還真怕姑奶奶一氣之下把她送回娘家!”

  “我也不是那不曉得世事的人。”沈穆清嘆道,“活著的人總得活著吧!”

  汪媽媽點了點頭,和沈穆清閒談了幾句,到底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沈穆清很信任汪媽媽。既然不說,那就是有不說的理解。她也沒有提,親自送汪媽媽出了二門。

  回來的時候卻碰到了梁季敏。

  自從她回來,梁季敏見沈穆清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不自在,這次也不便外,朝著她揖了揖就快步去了閒鶴堂。

  到了臘月二十二,沈穆清回了一遍娘家。

  看了準備的年事貨,又督促大舍把祭祖的東西搬到了堂屋掛著祖先畫像的香案上。

  陳姨娘在一旁看著小小的大舍搬那些沉重的銅鼎,滿臉的心疼。

  沈穆清笑道:“姨娘應該高興才是——這可是上了族譜才能做的事!”

  陳姨娘忙向她陪著笑臉:“姑奶奶說的是。“自從獄神廟回來後,陳姨娘一直親自照顧大舍,噓寒問暖,很是慈愛。也許是母子天xing,也許是陳姨娘真心的疼愛他,大舍也願意親近她,又一次下雨,還把攔著他不讓出門玩的田媽媽推到了地上,朝著她嚷著“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把田媽媽傷心地哭了好幾天。

  事qíng做得差不多了,沈穆清去看了沈箴。

  沈箴搭著貂毛袱子歪在羅漢chuáng上看書。

  沈穆清望著那chuáng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那是李氏死時用來停chuáng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互相反省

  沈穆qíng把家裡過年的準備跟沈箴說了說,沈箴只是聽著,最後如往常一樣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看著辦就是”,然後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書。

  望著沈箴滿頭銀絲,沈穆qíng不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的逃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鬥志!

  除了沈箴的睡房,她看見了正在屋檐下徘徊的歐陽先生。

  相比沈箴出事的時候,歐陽先生也顯得蒼老了不少。

  “姑奶奶,您來看老爺啊!”歐陽先生笑著和她打招呼,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尊敬。

  這段時間,沈穆qíng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中,有時也不免為她的命運嘆息。

  沈穆qíng恭敬地朝著歐陽先生福了福,笑道:“先生來看老爺嘛?”

  歐陽先生眼神一暗,猶豫半響,輕聲地道:“我是在這裡等姑奶奶!”

  沈穆qíng見他這樣子,定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隧和歐陽先生去了花廳。

  兩人坐下,丫鬟上了茶,掩了門,沈穆qíng肅然地道:“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歐陽先生思考了好一會,才道:“過完年,我想回老家去……”沈穆qíng愕然。

  歐陽先生眼角微濕:“老爺與我有知遇之恩,我本不該這個時候辭去……只是家中老妻已是知天命的年紀……我總要回去陪她幾日。”

  少小離家老大歸,鄉音無改鬢毛衰!

  沈穆qíng很能理解他的決定。

  “先生定了歸期沒有?”

  歐陽先生搖頭::“我實在不好在老爺面前開這個口。”

  留的主人。也留不住心,更何況,歐陽先生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回去想享享清福了。

  沈穆qíng沉吟道:“要不,等過了年,我跟老爺說吧!”

  歐陽先生無語地朝著沈穆qíng輯了輯,低聲說了句:“慚愧”,轉身離開。

  沈穆qíng一個人坐在花廳靜靜地待了好一會兒。

  抄家抄走了一部分,大理寺說是把東西歸還了沈家,沈家真正的到的還沒有原來的十分之三,打點王公公那裡又去了一大塊。沈箴停職,俸祿依舊發,可這畢竟是杯水車薪。家裡嘚經濟狀況,的確是大不如前。但不管怎樣,歐陽先生跟了沈箴一輩子,臨老了,雖然不能衣錦還鄉,可也不能就這樣空手走吧!更何況,他還是知道白紙坊那邊qíng景的人……沈穆qíng站起來,吩咐丫頭叫百木幫她備車。

  自從那天沈穆qíng把百木留在身邊後,大事小事的一直在用他,梁李敏幾次委婉地提起,想讓他重新回去給他當隨從,她只當是聽不懂,沒理會。百木是做過沈箴身邊人的,眼孔自然也就跟著大些,根本不願意跟著沈季敏和他那些只知道吟詩作畫朋友的小廝們在一起chuī牛,自然也裝不知道的,不是應了沈穆qíng的差事出門在外,就是縮在家裡睡大覺。

  很快,丫鬟就回來來回話,說:“車備好了。

  沈穆qíng回屋披了件披風,讓跟回來的英紛和明霞在屋子裡等她,一個人去了二門。

  百木正拿著個馬鞭有些百無聊賴地瞪著,看見沈穆qíng一個人出來怔了怔,但還是和怒愛神色一肅,搬了腳蹬放在馬車旁。

  沈穆qíng看了看周圍立著的小廝,低聲道:“你隧我去就行了——其他的,留在家裡。”

  百木還有說什麼,沈穆qíng已自己踏著腳蹬上了車。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照著沈穆qíng的要求做到了車轅上。

  出了沈府,沈穆qíng道:“我們去白紙坊。”

  百木愕然:“去白紙坊?這個時候?只怕回來的時候城門要關了!”

  “那你就快點!”沈穆qíng並沒有聽百木勸告。

  百木只得應了一聲,揚鞭催馬。

  馬車就咕嚕嚕的跑了起來。

  剛要使出胡同口,突然一個小孩子跑了過去。

  百木一驚,大叫一聲:“於”,勒了馬韁。

  馬兒發出一陣慌亂的嘶鳴,不安地刨著前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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