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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是好,是壞,那就是大半輩子的事……也不知道李氏會怎樣安排她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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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章婆子果然就領了人來。
汪媽媽先在二門旁的耳房先挑了一遍,然後讓李媽媽領著去廚房,用金銀花、甘jú、薄荷等燒了一大鍋熱水,讓她們洗澡、洗臉,又拿了平日準備好的gān淨粗布衣裳給她們換了,這才到朝熙堂的穿堂等著,讓李氏過目。
李氏就讓沈穆清作主:“你先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看好了,再帶到我這裡來。”
沈穆清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她第二次遇到家裡買丫鬟。第一次是七年前,買落梅那會。
那時候她還小,來給李氏請安的時候碰到了。
當時她只覺得背脊發冷。心裡想著:還好自己的運氣不錯……要是穿越成了落梅或是英紛,那見人就低眉順目,行事必卑謙恭敬可能就是自己了!
所以對著屋裡的幾個丫鬟,她不僅像朋友一樣的尊敬,而且還含有一種悲憫的心,能幫她們總是儘量的幫,能給她們方便總是儘量的給。
這一次,讓她做主買丫鬟……她感覺自己就是一huáng世仁,很是忐忑不安。
自己憑什麼去決定別人的人生?或者,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有人遇到不幸……這種為別人的人生背伏重擔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汪媽媽看出了沈穆清的猶豫,還以為她是沒經過這種事,有些怯場,因而笑道:“要不,讓姨娘陪著姑娘一起去看看。說起來,自今年chūn上姨娘屋裡的大丫鬟湘蓮嫁了人後,跟前也還缺一個人服侍。”
陳姨娘忙笑道:“今天可是為姑娘挑丫鬟,哪能本末倒置。我那裡人少,也沒什麼事,跟前有湘荷服侍的就行了。”
“嗯!”李氏對她陳姨娘的回答很滿意的樣子,笑道:“這事也是我疏忽了……穆清,你就和解紅一起去看看吧。”
沈穆清嘆了一口氣,和陳姨娘去了堂屋。
陳姨娘請沈穆清到羅漢chuáng上坐。
那原是李氏的專座,沈穆清自然是推辭,坐到了羅漢chuáng下右邊第一張太師椅上。
陳姨娘見了,就坐在了最後一張太師椅上。
小丫鬟傳了話,李媽媽和章牙婆就帶著十四、五個年紀在七、八歲至十二歲不等的小姑娘進來。
她們都面有菜色,身上穿著剛剛換上去的還不太合身的青色粗布衫,濕漉漉的頭髮很簡單地用紅繩綁了垂在腦後,帶著一股子中藥味,表qíng緊張、惶恐地垂手立在堂屋裡,讓沈穆清挑選。
陳姨娘就笑望著沈穆清,意思是讓她拿主意。
這些小姑娘先已淘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目光靈活,樣子伶俐。沈穆清左看也覺得好,右看也覺得行,還真不好拿主意。
陳姨娘見了,忙笑道:“說起來,我在家裡的時候,也挑過丫鬟。當時管事媽媽告訴我,說這第一樁,就是要身體好,無病無痛的,做起事來才有力氣。這第二樁,就是要聽話。賣了人來gān什麼的,就是要服侍人,不聽人使喚,那還要著gān什麼。這第三樁,就是要話少。在主子面前服侍,天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整日說些流長蜚短的,主子就是再賢德,也被帶著聽風是風,聽雨是雨,像個市井的潑婦。這第四樁,就是要做事用心。主子讓你端杯茶,你就端一杯來,也不管是熱的還是冷的,也不管主子是喜歡喝龍井還是毛尖,那要著也沒有用……”
只這幾句話,立在屋裡的小姑娘們都開始誠惶誠恐起來,章婆子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透出幾份尷尬。
她們的qíng緒很快就影響到了屋子裡的氣氛,空中隱隱透著幾份不安。
陳姨娘目光閃爍,很快就打住了話題,笑道:“哎呀,我這也是鸚鵡學舌,姑娘可別聽我胡言亂語的。”
沈穆清微微地笑:“姨娘太過謙虛,你這說的,可都是在真不過的理了!”
陳姨娘臉閃過一絲不安。好像要掩飾剛才的失態般,她的嘴咧得大大的,誇張地笑道:“姑娘總是抬舉我!”
沈穆清淡淡地笑了笑,對著屋子裡的幾個孩子道:“你們剛才也聽到了——沈家的規矩大,到了這裡,可要打起十二分jīng神做事的。你們誰要是願意留下來的,就上前走一步。不願意留下來的,就讓章媽媽另外給找戶好人家,這身衣裳就算是沈家給諸位的一個念想了。”
她話音剛落,就有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就毫不猶豫地走了出來,其他人看了,緊跟著走出來四個人,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有兩個猶猶豫豫地走了出來。
沈穆清當斷立斷道:“就這幾個吧。帶進去給太太看看。”
章婆子聽了,就把一個站在原地沒有動的小姑娘猛地推了出來:“姑娘,這裡還有一個。”
沈穆清望去。
就見那小姑娘只有七、八歲的樣子,長的濃眉大眼,骨骼粗壯,皮膚油黑、粗糙,氣質很鄉土。
她被章婆子推了出來,也不說話,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著沈穆清,透著幾份稚氣。
“秀枝,快,快喊姑娘!”章婆子在一旁急急地吩咐她。
她就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姑娘,她是我一個親戚。父母都不在了,親戚里也沒有人養得起。”章婆子的臉色很尷尬,“府上一向對人寬厚,求姑娘把人收了,不要錢,只要給口飯吃就行了。”
一時間,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沈穆清的身上。
沈穆清笑道:“秀枝是吧。只要她願意,就跟著這幾位一起去見太太吧!”
章婆子忙拉著秀枝道謝,秀枝卻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反而問道:“姑娘,你讓我gān什麼就gān什麼,我不知道你愛喝什麼茶!”一聽就是把陳姨娘的話聽了個十足十。
屋子的人全都樂了。
一直聽著動靜的李氏是道:“把她帶進來,我瞧瞧!”
章婆子如聽了綸音佛話般,帶秀枝就進了西次間。
有了這樣cha曲,氣氛變得輕鬆了很多。
幾個小姑娘跟著汪媽媽進了屋,一定排開站在了李氏的面前。
李氏讓橙香拿了橘餅給秀枝吃:“你幾歲了?什麼地方的人?”
“謝謝婆婆!”秀枝也不認生,接過橘餅:“我今年七歲,是燕州人。”
章婆子聽著大急:“叫夫人!”
李氏只笑:“婆婆也叫得!”
章婆子見李氏很喜歡秀枝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陪在一旁。
李氏就笑道:“你願意待在我們家不?”
章婆子聽得喜形於然,秀枝卻道:“給飯吃不?給衣穿不?”
大家笑得不行。
李氏道:“自然是有飯吃,有衣穿的。”
“那我願意。”
李氏望著在她面前吃著橘餅的秀枝對章婆子道:“秀枝這名字不好聽。叫璞玉吧!”
章婆子聽了,喜上眉梢,正yù說什麼,秀枝已笑:“婆婆,我喜歡這名字。”
“哦!”李氏笑道,“為什麼啊?”
滿屋子的人靜聲屏氣地聽秀枝回答。
“我們村里叫枝啊葉啊的都不漂亮,叫金啊銀啊玉啊的,都漂亮。”
大家又是一陣好笑。
李氏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指著秀枝對章婆子道道:“這丫頭雖然不要賣身錢,但我還是出八兩銀子……這八兩銀子就給到她自己手裡拿著,當了私房錢,你看可好?”
(……嗚嗚嗚……太激動了……終於到了900分……謝謝各位姊妹了……)
第二十五章暗流洶湧
更新時間2009-11-1418:45:16字數:3298
章婆子滿心歡喜,點頭如搗蒜:“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李媽媽就叫人帶改名叫璞玉的秀枝退了下去。
璞玉笑嘻嘻地和章婆子打招呼:“你要記得幫我的辣椒澆水,還要常常來看我!”
章婆子眼中閃過一絲傷感,重重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就有些乏善可陳了。
幾個小姑娘循規蹈矩地回答了李氏的提問,基本上都稱得上口齒伶俐。六個中有三個比較出色。一個是最先站出來的,叫耿湘蓮,今年剛滿十歲,不認識字,但會打算盤,說起話來簡潔利索,條理分明。另一個叫魯金枝,今年九歲,回答李氏問題的時候趁機推銷自己,說會上灶。還有一個和耿湘蓮一樣,也是十歲,小小年紀,卻長得臉若桃花,眉若新月,相貌十分的出眾,問名字,說叫陶惠。
李氏問話的時候,陳姨娘不時拿眼睃那個叫耿湘蓮的。
待李氏問完了話,汪媽媽就指耿湘蓮笑道:“太太,你說巧不巧,竟然和姨娘屋裡放出去的大丫鬟一個名字。”
李氏就淡淡地笑了笑,道:“嗯。這孩子的確不錯。等會帶下去好好地調理調理,行的,留下來拔到姑娘屋裡服侍,不行的,找章婆子來領走。”
幾個小姑娘一聽,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汪媽媽就撇了陳姨娘一眼。
陳姨娘卻垂著眼瞼,看不出什麼表qíng。
李氏叫了汪媽媽和章婆子去jiāo割銀子,李媽媽則帶著幾個新買的小丫頭退了下去。
章婆子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和汪媽媽敲定了大的三兩五錢銀子,小的五兩銀子的賣身錢,把這樁賣買做成了。她拿了銀子到李氏那裡辭行,李氏賞了她一兩銀子,一匹月白色綾緞。章婆高高興興地接了,謝了又謝,這才告辭,領了幾個沒被選上小丫頭走了。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沈穆清陪著李氏吃了午飯,汪媽媽就進來稟道:“太太,富源行的送了鰻魚和桔子過來。”說著,轉身朝著沈穆清眨了眨眼睛,“那鰻魚還養在木桶里活蹦亂跳的,姑娘想不想去看看!”
沈穆清已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笑道:“鰻魚嗎?我還沒見過活的鰻魚呢!”
李氏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笑著:“去吧!去吧!記得早些回來,等會還要去進財媳婦那裡。”
沈穆清笑著應了,和汪媽媽一起出了門。
待走到了穿堂,汪媽媽低聲地道:“劉先生來了——姑娘這腳,得早點瞧瞧才行。”她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歉意。
沈穆清就感激地望了汪媽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