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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
年輕時他總忙著東征西戰、忙著在朝堂內外明爭暗鬥,沒時間風花雪月,如今他身邊的美人環肥燕瘦,有嫵媚潑辣的、也有溫柔小意的,就是沒有兩情相悅的。
魏王摸了摸下頜,搖頭嘆了口氣。
「主子爺,當心身子哪。」崔鎖兒湊上前來,踮起腳尖,幫魏王披上鶴氅,他斜眼看向籠子那邊,憤然道:「這倆人也忒過分了,當著您的面兒就開始調情,老奴這就去將袁娘娘扯過來。」
「算了。」魏王擺擺手,抓住崔鎖兒的胳膊,疲憊地坐到台階上,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鎖兒,你說孤是不是該成全他們?強把她留在身邊,想來也不是什麼趣事。」
崔鎖兒半跪在台階上,雙手合住給主子敲背,笑道:「經過這次的事,袁夫人也應該明白了悟,不會再像過去那般執拗,您瞧,她今兒晌午不是自己乖乖投案自首了麼?您要帶她出府,她也順從地跟您去了。哎,老奴瞧著,到底她和吳十三好了一場,捨不得情郎也在情理之中,但以後跟您的時日久了,自然會發現您的好處,您是那種年輕小白臉比不上的。過後咱們再給吳十三指上一門親,把他遠遠地送走,想必袁夫人就會很快忘了他。」
「你這老貨!」
魏王笑罵了聲。
「王爺,老奴有個事兒要同您說。」
崔鎖兒用手肘輕輕揉按主子肩頸上的穴道,微微皺起眉,「才剛回府的時候,行宮的管事忽然回來了,同老奴說……」崔鎖兒忙跪在台階下,警惕地看了圈左右,低聲道:「今兒下午不是下暴雨了麼,行宮管事偷偷同老奴說,一道雷劈了下來,竟將一處宮殿給劈得燒起來了,不過不打緊,眾人很快將火撲滅了。」
魏王眉頭緊鎖,「若只是尋常走水,你這老貨不會在孤跟前嘀咕,說,究竟哪處宮殿燒著了?燒的嚴重麼?」
崔鎖兒面含難色,支支吾吾道:「燒、燒得是武英閣。」
「什麼?」魏王大驚,立馬站起身來。
那武英閣是他特特修建的來供奉戰死兄弟牌位的地方,怎、怎麼會燒了?!
魏王已經有些不安了,雙手背後,原地來回踱步,忽然衝到崔鎖兒跟前,一把揪住崔鎖兒的衣襟,急道:「真的是天雷引起的火?莫不是你在誆孤王?」
崔鎖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舉起三根指頭,哭喪著臉:「奴婢怎敢蒙您呢?多少雙眼睛瞧見了,真真是一道巨雷劈在武英閣,火就跟長眼睛似的,見木頭就燒,那麼大的雨,愣是澆不滅這邪火。」
「怎麼回事?」
魏王心裡的不安越發濃了。
「主子,老奴有句話不知……」崔鎖兒欲言又止,忽然笑道:「這是天災,沒法兒避免的,您不必太過擔憂,夜深了,老奴扶您回去,您該換藥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魏王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沒、沒什麼。」崔鎖兒連連擺手。
魏王有些生氣了:「說!」
「是。」
崔鎖兒深呼吸了口,又定了定神,斜眼覷向袁玉珠,壓低了聲音,「您知道的,老奴伺候了您三十多年,從沒在您跟前說過什麼人的是非,攛掇過什麼,您就是老奴唯一的親人。」
「有屁快放。」魏王越發急了。
崔鎖兒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老奴只是覺得忒邪性了,人都說紅顏禍水,那小袁夫人不用說,長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美得跟天仙似的,可是、可是命也忒苦了些,婚姻不順、孩子丟了、命運又多舛,被她前夫出賣……」
說到這兒,崔鎖兒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慌張道:「老奴絕不是說您把她怎麼了。」
「孤知道。」魏王白了眼崔鎖兒,望向遠處的玉珠,沉聲道:「你接著說。」
「是。」崔鎖兒攙扶住魏王,乾笑道:「真的忒邪性了,旁的不說,就說她前夫陳老二,跟她生了個女兒後,轉頭就被陳家長房算計,半道遇刺,傷了卵丸子,明明有個好物件,能耕得了地,卻播不了種,只能偷旁人的男孩充當自己的兒子,如今親生的女兒丟了,老婆給他戴了頂綠帽子,他又被那吳十三胖揍了一頓,要說慘,還是咱老二慘。」
魏王被逗笑了,罵了句:「得了吧,老二那都是自己作的。」
「是是是。」崔鎖兒連聲承認了,轉而憂心忡忡起來,「後頭您跟袁夫人表明心意後,老奴可是肉眼看見您接二連三地遭遇壞事,之前在長安被大娘娘當眾訓斥,這回封太子不僅沒您的份兒,還可能被削藩奪權,哎,更可怕的是您被戚銀環那小賤人背刺,一隻蠱蟲子,差點害了您的性命,得虧您洪福重,壓住了邪祟,這才轉危為安。老奴就算被您殺了,也要說一句,若是您以後要冊封小袁夫人,能不能將她安置在外地,放跟前兒的話,老奴害怕她妨您。」
魏王心裡有些毛毛的,鎖兒若是不說,他還真沒意識到,原來自打接近玉珠後,他身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倒霉事。
「不能夠吧。」
魏王雙手背後,沉吟了片刻,低聲說:「當年相士算過,得袁者可得天下。」
「哎呦,我的爺哎。」崔鎖兒跺了下腳,都急紅了眼:「相士說得沒錯,可人也說了,江州將來會出安邦定國的將相,那是堂堂老爺們,可不是那克夫妨人的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