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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怎麼說著說著又幹起來了。」
崔鎖兒按了按手,今晚已經他都不曉得當了多少回和事佬了,「依咱家看,老二說的有一定道理,王爺嘛,他錯再多也沒錯,這是個心照不宣的道理,小袁夫人只能自認倒霉了,且夫人這回若是不把事徹底了結,日後王爺若是還執著強取豪奪她,那豈不是沒完沒了了?甭覺著我說話難聽,萬一王爺惱了,宰了福伯和袁氏一門都是極有可能的。」
轉而,崔鎖兒抿了口酒,又笑道:「吳爺說得也沒錯,是不能再讓小袁夫人再遭一回罪了。」
一直沉默的玉珠這時候站起來,蹲身給崔鎖兒見了一禮,沉聲道:「千錯萬錯,錯在妾身,若不是我,事情不會衍變到如今這步,不論妾身和王爺誰傷害了誰,可有一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王爺的的確確幫了我袁家,給了兄長洗清了冤屈,且妾身獨居蘭因觀的半年多,也多虧王爺讓人幫著照應,這是恩,我不能忘。」
玉珠不動聲色地握住十三的手,定定道:「妾身曾對王爺說過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王爺非要解了這口氣,那妾身只有將性命舍給他,只希望他不要牽累無辜。」
「玉珠。」吳十三情動之下,起身攬住女人。
陳硯松見狀,嗟嘆不已,低頭一言不發。
「哎呦,哪裡就要捨命,沒那麼嚴重。」崔鎖兒擺擺手,笑道:「王爺這會子中毒病重,無論如何都行不了房,況且他信命數之說,絕不可能傷害小袁夫人的。」
玉珠一怔,忙道:「公公,之前我讓十三潛入王府幫著調查王爺的軟肋,偶然查到王爺十分崇迷丹藥卜卦,而且那日王爺來蘭因觀探望妾身的時候,您脫口而出我袁家是王爺的大福星?」
「你們倒是精。」崔鎖兒手附上側臉,悻悻道:「為著那天說漏嘴,王爺回去後還打了我幾嘴巴子呢。」
只見崔鎖兒翹起二郎腿搖,笑道:「咱們王爺若說有什麼大毛病,那就是特別迷信這種東西,哎,這麼多年我也盤算病根究竟在哪兒,還是在老太后對他使的帝王心術上。不錯,當年王爺的確找了數位相士卜算過命數,也是奇了,這些人相互沒見過,卻都推演出個袁字,說江州將會出現安邦定國的良將賢相,得之可得天下,正好夫人是江州人,又姓袁,且她家家風非常好,兄長侄兒都是正直良善之輩,尤其那個侄兒袁文清,生的龍章鳳姿,小小年紀自有一番風骨,為著這個,王爺也絕不會為難夫人的,他只是想把你留在跟前兒,占一點命數罷了。」
玉珠大喜:「那、那我能脫身麼?」
崔鎖兒眉一挑:「若咱家說能,夫人信麼?」
「我信!」玉珠重重地點頭,笑道:「旁人或許不能,但公公是貼身伺候王爺的,知道他的脾氣秉性,民間有句俗話,打蛇打七寸,而王爺的七寸在哪兒,公公最清楚不過了。」
崔鎖兒笑笑,忽長了嘆了口氣:「算算,我伺候了他三十一年了。」
一旁的吳十三見狀,自是興奮不已,急忙抱拳連連朝崔鎖兒見禮:「在下多謝公公大義了。」
誰知崔鎖兒淡淡地掃了眼吳十三,依舊翹著二郎腿,胳膊倚在桌子上,筷子攪動酒杯玩兒,並不言語。
吳十三一愣,小心翼翼地問:「不知公公可願幫玉珠?」
崔鎖兒冷笑,還是不說話。
吳十三皺眉,再問:「公公這是何意啊。」
「哼!」陳硯松雙臂環抱在胸前,冷笑數聲:「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吳先生瞧著也不小了,難道不曉得街上買了東西,要給人家攤主付銀子麼?」
吳十三頓時瞭然,原來崔鎖兒這傢伙是想要錢。
「好說!」
吳十三大手一揮,傲然道:「在下過去積攢了些小錢,約莫有三萬來兩,全都存在關外的地下錢莊裡,只要公公能幫我解救玉珠的困厄,小弟願將銀錢雙手奉上,以作答謝。」
聽見這話,玉珠大為感動,幫抱住男人的胳膊,哽咽道:「其實不你用為我做到這步的。」
「你別說話。」吳十三拍了拍玉珠的手,直望向崔鎖兒,笑道:「正如公公今晚剛進門時品菜時說的那番話,我是個粗人,只會吃肥雞大肘子,不曉得鮑參翅肚的美味,銀子在我手裡都胡亂揮霍掉了,求公公替我保存。」
崔鎖兒唇角牽起抹笑,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吳爺竟也會打官腔了,只是到底要謀算一番王爺,難,太難。」
吳十三暗罵,三萬兩都嫌不夠,這閹狗未免也太貪了些,笑道:「在下還有一些古董字畫,你們中原有個古人叫王羲之的,好像蠻有名。」
崔鎖兒眼前一亮,但擺擺手,「咱家是宦官,不識字,不太懂這些。」
吳十三急道:「那公公到底想要什麼?說出一件,我必定替您辦到!」
「蠢貨!」陳硯松鼻孔發出聲冷哼,「吳先生是異域番邦人,不通我們中原的禮數,當日你罵公公那番話難道忘了?既然求人,是不是先給公公道個歉?」
吳十三絞盡腦汁回想,猛地記起,半年前魏王這老狗日假借探望之名,實則來蘭因觀調戲玉珠,他憤怒之下出手,殺了王府的馬,還削了駿彌的手指和耳朵,當時崔鎖兒站出來叱責他無禮放肆,他隨即謾罵崔鎖兒是蹲著撒尿的閹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