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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平莞爾,躬身道:「說句實在的,要設圈套抓捕您二位,前兩日盡可以在蘭因觀下手,再不然,福伯父女還在王府里,依照夫人的性子,絕不會放下他們不管。小人再重申一遍,今晚二爺和崔總管特特請二位過來,是商量對策的。」

  玉珠和十三互望一眼,下定決心,隨著阿平上了騾子車,往小巷子更深處行去。

  沒多久,便到了一處僻靜雅致的別院,屋檐下懸掛了兩盞紅燈籠,早走可靠的護衛在門口等著。

  玉珠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外宅,不甚大,三進三出,廊子下養了名品牡丹,沒幾個僕人,故而各處黑黢黢的,若是去年她來這個地方,肯定會氣得咬牙切齒,現在不會了,除了越發覺得陳硯松齷齪又噁心以外,沒多少感覺了。

  穿過頭一道門,映入玉珠眼帘的是一個燈火輝煌的花廳,剛一抬眼,就看見陳硯松在台階上頭站著,他受傷不輕,拄著拐杖,原本光潔白皙的這會子像開了染房,紅的青的紫的都有,左邊眼睛充血,腫得像核桃似的。

  「玉珠!」陳硯松情急之下,拄著拐杖急忙下來。

  而這時,吳十三不動聲色地擋在女人身前,攥緊木棍,冷眼如刀,飛了過去。

  陳硯松之前被打,看見兇狠的吳十三,幾乎是本能的哆嗦了下,他尷尬笑笑,側身讓出條道,低下頭,連聲說:「請、快裡頭請。」

  玉珠被十三拉著朝花廳走去,等路過陳硯松的時候,不由得瞟了眼,形容猥瑣、面目可憎,她過去真瞎了眼。

  陳硯松當然將女人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憎惡收在眼裡,他假裝沒看見,依舊強顏歡笑,但難免氣悶。

  走進花廳後,陳硯松偷摸打量他倆,玉珠穿著骯髒的粗布裙衫,一根木簪子綰住頭髮,不施粉黛,卻依舊美得驚人,而吳十三……

  陳硯松愕然發現,吳十三脖子上有淺淺的指甲抓痕,還有吻出來的那種小紅斑。

  再看,他們兩個緊貼在一起,手拉著手。

  饒是陳硯松穩健隱忍,這會子難免憤怒氣恨,只覺得心裡好像打翻了調料罐子,辣、酸、苦、咸,所有味道泳了上來,反正就是沒有甜。

  「你們……在一起了?」陳硯松明知故問。

  吳十三壞笑,輕咳嗽了聲,沒言語。

  玉珠莞爾,酒窩裡全是蜜,也沒言語。

  陳硯松被忽視了,只覺得如芒刺在背,喉嚨里卡著一口妒氣,上不來下不去,可不禁又有些酸楚,玉珠自嫁他後,從沒笑得像現在這樣幸福甜美過。

  忽然,花廳就陷入了沉默,連一根針掉下都能聽見。

  「咳咳。」吳十三率先打破這個極度令人尷尬的局面,客氣又冷漠:「二爺,我就開門見山了,請問二爺這邊知道些什麼?叫我倆來,準備說些什麼?」

  「還是等崔公公來了,一塊說罷。」

  陳硯松強擠出抹笑,拐杖朝裡間的八仙桌指了指,望著玉珠,柔聲道:「想必你們今兒躲了一整日,還沒吃東西吧,我早都備下了酒菜,是你…是你們愛吃的。」

  吳十三聞言,忙走過去瞧,果然一桌子美食,誰知他剛端起盤肘子,咬了一口,玉珠忽然跑過來,一把將盤子給奪走。

  玉珠一個勁兒給吳十三使眼色,又擰了下他的胳膊,低聲嗔怪,什麼東西都敢往嘴裡送,可面對陳硯松的時候,她笑得溫婉,甚至還蹲身見了個禮:「二爺有心了,我們來的時候用過飯了。」

  說到這兒,玉珠從袖中掏出方手帕,托在掌心,輕踹了下吳十三的小腿,皺眉訓:「把嘴裡的吐出來。」

  「沒毒的。」吳十三趁機嚼了兩口,他常年行走江湖,能吃出來飯正不正常,可為了安玉珠的心,還是把嘴裡的肉吐到她帕子裡,笑罵:「你也忒小心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嘛。」玉珠將帕子包起來,揣進懷裡,橫了眼吳十三,笑道:「還說是江湖人,真是一點警覺心都沒有,你能活到現在就是奇蹟。」

  「好好好,是我大意了。」吳十三連忙道歉。

  陳硯松真是又氣又臊,臉上本來就掛了彩,這下顏色更豐富了,眼睛仿佛都要滴血似的,他真的想吼一聲袁玉珠你夠了,懷疑我到罷了,還當著我的面兒調情。

  可事到如今,他怎麼敢,又哪有臉面,到底是他負了她。

  「那個……」陳硯松笑比哭難看:「若是不餓,那請花廳坐。」

  玉珠和十三兩個聞言,一起去了花廳,兩個人將椅子併到一起坐。

  而陳硯松則一瘸一拐地坐到對面,他端起案桌上的茶,喝了口,沒想到被燙到了,捂著口猛咳嗽了通,就在這檔口,他發現對面那對狗男女窸窸窣窣地在說笑。

  吳十三湊近玉珠,壓低了聲音,「我知道如今事情棘手,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可是看見陳老二那慫樣兒,就忍不住想笑,那天我真該打斷他一條腿,讓他變成真瘸子。」

  「哪個讓你心軟了。」玉珠嗔。

  「那我現在去打?」吳十三問。

  「時過境遷,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玉珠掩唇偷笑,「若是真把他打瘸了,那叫他什麼,陳二瘸?還是陳二拐?」

  吳十三俊臉微紅,手十分自然地放在她腿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那晚上你說我是大寶劍,而他是毒暗器小匕首,那就叫他陳小匕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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