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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杉握緊樂有薇的手,也哭了。夏至和江爺爺是忘年交,時常促膝相談,從早到晚,黃泉路上,他倆重逢了嗎?

  劉亞成和夏至父母達成共識,把夏至的骨灰安葬在綠島。夏至生前總在懸崖邊看日落,看鯨魚嬉鬧,他對樂有薇說過,綠島是他對莊子《逍遙遊》里「北冥」的想像。秦杉說:「你手術之前,我們先去看他。」

  樂有薇洗把臉出來,秦杉正把《梨花不分離》從牆上取下,樂有薇抱住他,靠在他胸口說:「小杉,我有我想在一起的人。」

  秦杉一震,這話耳熟,在這間辦公室,樂有薇曾經這樣拒絕他。樂有薇停一停,把話說完:「有生之年,都在一起。」

  從此都是他。樂有薇抱了秦杉很久,從前愛慕一個人,壓抑著自己,連一句喜歡也很克制,不讓它溜出口,後來她習慣了不說情話。她喜歡秦杉,很喜歡,但她常常羞於啟齒。可是秦杉想聽,她就說給他聽,比喜歡更喜歡的話,都說給他聽。

  樂有薇心裡,她的小老虎特別重要,她說不說出來,秦杉其實都知道。分開的這幾天,他想過,若非葉之南放手,自己沒機會和樂有薇在一起,但是在一起後,樂有薇給了他真心。

  確切地說,相識相知相守這所有的日子裡,樂有薇都對他很好,他堅信自己是被樂有薇選定廝守終生的人,今天被她證實,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牆上的書畫作品都被取下,辦公室空空如也。秦杉環顧四周,這裡是他第一次親樂有薇的地方,是為漢代瓦當對夏至吃醋的地方,是想把自己那不像樣子的手繪植物卡片掛滿一片牆的地方,卻就此傾覆,多麼令人痛心。

  沿路都有同事跟樂有薇打招呼,對秦杉也笑臉相迎,秦杉夸樂有薇人緣好,樂有薇笑了:「他們知道你爸是誰。」

  秦杉想聽醫生講解病情,以便掌握看護知識,但樂有薇只掛到第二天的專家號。午飯後,兩人回家收拾去度假村項目組長住的衣物,秦杉插不上手,坐邊上看著樂有薇挑選,這件好看,那件也好看。

  除了在拍賣場和應酬,樂有薇平日不化妝,眼窩凹進去,眼周陰影很深,病態和疲憊盡顯,秦杉突然聯想到父親那天的狀態,父親好像不是在發高燒。

  老高說了實話:「胃上的老毛病,前天切了大半個胃。」

  秦杉心想父親以威士忌助眠,這是很壞的習慣。老高見他沒應聲,試探道:「秦總吃了藥,剛睡著了,沒幾個小時醒不了,你能來看看他嗎?」

  秦杉有點後悔,父親那天手術在即,自己卻罵他落井下石。老高有些著急:「你錯怪你爸了,是吳曉芸主動提的離婚。」

  樂有薇和秦杉去探望秦望,路上,樂有薇揣測吳曉芸提離婚的用意,吳曉芸辦了取保候審,但她是貝斯特法人,得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罪犯的兒子在社會上難以自處,她跟秦望離婚,對兒子作出切割,兒子歸屬秦家,能有個好前程。

  秦望睡容不算寧靜,樂有薇陪秦杉坐了一會兒,趕回市區了解葉之南的案情進展。律師時間寶貴,她好容易才約到半個小時。

  老高把秦杉叫到裡間,是手術就存在風險,秦望手術前立了遺囑,事關財產分配,需要秦杉補些手續。秦杉沒興趣:「我和小薇剛才問過醫生了,他手術很成功,身體沒別的問題。」

  老高說:「你女朋友失業了,你不為她想想以後嗎,跟著你在江家林洗衣服做飯打遊戲嗎?」

  遺囑厚厚一沓,老高堅持伸到秦杉眼皮下,秦杉一眼掃去,傻了。看最醒目的這幾行字,父親似乎只有他一個兒子,他說:「這不對,秦崢也是他兒子。」

  老高詫異:「秦總對小崢另有安排,你把證件拿給我。」

  秦杉不配合:「我父親應該修改遺囑,我女朋友的以後,我和她自有打算。」

  老高碰了軟釘子,秦杉回到外間,吳曉芸剛來,秦杉看看她,遲疑了一下:「你好,我有事找你。」

  吳曉芸抬頭,秦杉對她點個頭:「換個地方說。」

  私立醫院右邊有個咖啡館,秦杉和吳曉芸一前一後走在長廊上。吳曉芸冷冷不語,秦杉小時候她瞧過幾次,很是機靈淘氣,長大變溫和了,一張看著清可見底的臉,在樂有薇面前才活泛,他能跟她說什麼?

  咖啡館的人不多,秦杉指指角落,示意吳曉芸坐過去,自己去買咖啡,然後說:「秦崢看著像躁鬱症,請你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吳曉芸一驚:「誰告訴你的?」

  秦杉說:「我自己看出來的。我母親去世,我失語多年,我想秦崢也在生病。」

  吳曉芸垂下眼睫,前妻的兒子很不按常例出牌,只怕是樂有薇教他的。

  當年,秦杉被秦望藏起來,阮冬青遍尋不獲,快急瘋了,吳曉芸決定幫幫忙。知識分子家的獨生女兒,清高得很,兒子現身,她興許就離婚走人,騰出位置了。

  吳曉芸費了很大的勁打探到秦杉的下落,她找了幾個孩子在院牆外做遊戲,若樓上那孩子呼救就報警。那孩子也聰明,用百元大鈔折了一隻只小飛機,飛出窗外。

  秦杉拆穿秦崢的病情,不就是想替亡母羞辱後來人嗎?這還沒回秦家呢,繼承人的譜就擺上了。吳曉芸冷哼一聲,他以為指出秦崢有躁鬱症,就能讓秦望更討厭小兒子?虱子多了不癢,她早就不指望秦望對兩個兒子能一視同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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