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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涴看起來再大義凜然,但那點小心思,在場的人都能看懂。
說到底,就是一門心思覬覦北戎王后之位。
顧弦思坐在上首,看著仿佛已經打定了主意誓死不改的顧涴,心裡著實覺得荒謬極了。
就算顧涴並未嫡出公主,但大安皇室子嗣不豐,即便是庶出的王子公主一樣受重視,她若安生些,等國喪過後,便能自己開府,選一位稱心如意的駙馬,自在逍遙的過一生。
無論繼位之人是誰,都不至於去為難一個無權無勢的長公主,她想養尊處優的安穩度日,再簡單不過了。
可沒想到顧涴卻是這麼的想要「上進」。
北戎王后,看似尊貴無比,可在顧弦思看來,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虛名罷了。
難道顧涴看不到前北戎王后的下場嗎?
那位前王后,還給北戎王誕育了數個子女,竟是說貶就貶了,這樣無情的北戎王,顧涴嫁過去能討得了好處?
即便是再不親,也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妹妹,曾經經歷過苦難的顧弦思並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再去承受一次,所以即便顧涴這般模樣,她依舊開口,給了顧涴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好了,此事不急,北戎使團尚要在京城停留數日,容後再議吧。」
顧涴不依,還要再說,卻被顧承桓一把拖住,拽到身後。
北戎使者也不急,心裡卻是有了盤算。
他最怕的就是大安公主沒有肯嫁的,如今既然有人願意出頭,那哄一個小姑娘還不容易?
等他們準備的禮物送到這位靈犀長公主手裡,他就不信她還會改變主意!
……
朝會過後,顧承桓直接強行帶著顧涴去見溫太妃,顧弦思還要與內閣繼續議事,可行道半路,卻被顧瀾堵住了去路。
顧弦思有些警惕的看著顧瀾,開口問道:「瀾兒你怎麼跑到前朝來了?」
不會也是聽說了和親一事,跑來求嫁的吧?
若是顧瀾敢如此,她非得親手教訓她一頓不可。
顧瀾自然不是顧涴那種為了權勢腦子不清晰的人,她直勾勾的看著顧弦思身後的蘭清霖,口中回道:「長姐,我想跟蘭世子單獨聊聊,可以嗎?」
原來是來找表哥的。
顧弦思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目光躲閃的蘭清霖,然後回頭對著關首輔道:「咱們先去議事吧。」
顧弦思帶著內閣眾臣漸漸走遠,只留下蘭清霖和顧瀾兩相對峙。
顧瀾眼中含淚,先開口問道:「你既然回了京城,為何這麼多天都不來找我?若今日我沒有來前朝堵你,你還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蘭清霖沉默了一下,只是道:「我要陪北戎使團,所以沒時間——」
「你撒謊!」
顧瀾高聲斥道,「蘭清霖,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天都是我二哥陪著北戎使團的,你明明有空,卻故意不來看我,你,你是不是真的定親了?」
蘭清霖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顧瀾,故作生疏的道:「我定不定親,自有家中長輩安排,不勞公主費心了。」
顧瀾愣住了。
她自小與蘭清霖打鬧慣了,蘭清霖最喜歡對著她嘮叨,何時有過如此生疏的時候?
「表哥,你,你這是怎麼了?」
顧瀾委屈的紅了眼眶,「是不是我又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能不能別不理我啊?這段日子我真的很難過,皇兄薨逝,母后臥病,我很害怕,你陪我說說話行嗎,就一會兒,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從來都是囂張高傲的顧瀾,何曾有過如此小心翼翼的委屈模樣?
她似乎瘦了許多,有些撐不起那一身素服,面色蒼白而憔悴,唯有眼眶和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看著顧瀾一副隨時就要哭出來的表情,蘭清霖終究是捨不得再傷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幫顧瀾將一縷被風吹散的髮絲別到耳後,柔聲道:「我們去廊下坐坐吧。」
這個幾乎是從小被他看著長大的姑娘,早已經被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可如今,他卻在謀劃著名傷害她的事情。
蘭家從未忘記過蘭皇后的死,這些年來京中的蘭家眼線們一直在暗中搜集線索,再加上顧承桓提供的人證,如今只等北戎使團離開,便會將一切公諸與眾,讓太后付出代價。
蘭清霖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顧瀾,她那麼信任他,依賴他,可他卻要親手毀掉她的母親,甚至送太后去死。
等那時,只怕顧瀾對他只有恨了吧?
或許此時推開她,是更好的選擇,讓她先討厭他,也許到時候就不會因為他的所有所謂而傷心,可蘭清霖真的做不到。
任憑他事先下了多大的決心,可當他真正面對她的時候,心裡防線卻瞬間崩塌,他根本做不到狠心的拒絕她,只覺得晚一點叫她難過,也是好的。
雖然顧瀾說只想跟蘭清霖說一會兒話,可一說起來,卻是沒個停歇。
蘭清霖亦沒有打斷她,只是聽著,順著,就這麼陪著顧瀾坐了許久許久,直到內閣的侍從過來尋人,二人方才依依不捨的告別。
內閣議事完畢後,顧弦思特意將蘭清霖給留了下來。
「表哥,你真不打算將實情提前告訴顧瀾嗎?」
顧弦思並不認同蘭清霖的隱瞞,「如今我們手中證據確鑿,尚未定罪不過是不想叫北戎人看笑話罷了,即便是你與顧瀾將事情講清楚,亦不會有什麼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