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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要罰,做兒子的自然不敢不受,」蘇傅楚側頭看了看身旁的護衛,「倒也不必這般姿態,我又不會逃。」

  護衛們看了蘇淮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放開了蘇傅楚,蘇傅楚當先轉身出門,自己往暗室方向走去。

  見他走遠,管家有些擔憂的問道:「侯爺,您此時將世子關進暗室,讓他不能進宮謝恩,宮中若是追究起來,怕是要問罪的。更何況如今靖安軍諸位將軍還都在京中,按慣例,府中應開宴款待,以世子如今的聲望,不出席說不過去啊。」

  蘇淮擺了擺手:「無妨,你命人去宮中回話,就說我病重昏迷,世子憂心侍疾,改日再進宮謝恩。靖安軍諸將那邊也叫人去傳個話,說過兩日等我身體好些,再款待他們,左右他們要在京中過年,也不差這幾日功夫。」

  就是因為蘇傅楚此時風頭正盛,他才會這般著急的將他關起來。

  他說進宮退親,不過是嚇唬蘇傅楚罷了,這聖旨已下,他絕不可能此時抗旨不尊,授人以柄,這樁婚事他不滿意,但也覺得蘇傅楚說的有些道理。

  之前他想讓蘇傅楚娶顧涴,是因為不知道蘇傅楚的才能,想著給他娶個身份尊貴又沒什麼倚仗的妻子,更有利於蘇家的安穩。

  可如今經此一役,他不得不承認蘇傅楚的出色或許還在自己之上,能有這樣的子嗣,於蘇家而言是好事,所以他現在要做的,是要想辦法磨掉蘇傅楚的稜角,完全掌控住他,而這樁婚事,是個很好的契機。

  他就是要借題發揮,徹底收復甦傅楚的心,叫他破而後立,真正的臣服於蘇家,臣服於他。

  至於娶顧弦思,就如蘇傅楚所言,衝著顧弦思殺了西岐太子一事,這樁婚事就不虧。

  而且以顧弦思對他和靖安軍的恨意,她與蘇傅楚是決計成不了佳偶的,顧弦思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對平原侯府也沒什麼影響,不過就是一個名義上的婚事罷了。

  什麼不能讓蘇家族譜蒙羞,那不過是他故意言之而已,他沒有那麼迂腐,只要對他,對蘇家有利,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告訴暗室的護衛,熄了所有的燈,不許發出任何聲音,我要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暗室是什麼樣子的。」

  蘇淮的面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蘇傅楚坦然而去,想必是早有心理準備,認為暗室不過是一個監牢罷了,這也是他故意給他的錯覺,叫他沒有防備,如今,該是好好叫他見識一下蘇家的家法了。

  蘇傅楚不用任何人的催促,自己痛快的下了地窖,走進了暗室,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如今是冬天,暗室又在地下,自是冰寒刺骨,可蘇傅楚卻沒有去碰地上的被子,就這麼閉目養神。

  這暗室建的如同真正的監牢一般,靠近通道的一側是木頭柵欄,通道中有護衛值守,所以雖然暗室中沒有光,但通道內的燭光卻能映照進來,倒也不至於真的一片漆黑。

  然而就在蘇傅楚進暗室沒多久,通道內的護衛卻是全部退了出去,並將燭火熄滅了。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寂靜,沒有一絲的光線,也沒有一點聲音。

  蘇傅楚倏然睜開眼睛,卻跟閉著眼睛沒有什麼區別,他下意識的握緊雙手,此時方才意識到,是自己大意了。

  那日他將蘇若南從暗室中接出去的時候,特意留心了這裡的環境,卻並不覺得被關在這兒有什麼可怕的,甚至覺得有些可笑,蘇淮想用來這種嚇唬小姑娘的把戲嚇唬他,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而如今他自己身處其中,面對這寂靜的黑暗,卻明白了這暗室真正的可怕之處。

  蘇傅楚伸手摸索了一下,挪動身體,讓自己靠在牆壁上。

  此時他也顧不得牆壁冰冷刺骨了,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倚靠,冰冷的牆壁能讓他保持清醒,他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待多久,但他知道他不能輕易認輸,必得等蘇淮先忍不住,到時他在服軟,才能讓蘇淮真的相信他。

  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東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沒有一絲聲響的寂靜中,蘇傅楚無法去感知周圍的一切,即便是他再智計卓絕武藝高強,也無法打敗來自虛無的恐懼。

  蘇傅楚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蘇淮不會真的要他的命,如今這一切不過是在嚇唬他罷了,暗室之中只有他自己,絕不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

  然而在這樣的環境裡,任憑蘇傅楚如何的在心中安慰自己,都無法叫他真正的放鬆下來,他慢慢的變成了雙手抱膝的姿勢,將自己蜷成一團,默默的背誦著顧弦思曾經教他的詩書,努力的回憶著顧弦思的笑顏和熟悉的香氣,想讓自己陷入回憶之中,儘量忽視周圍的環境。

  然而他的腦海卻不受控制的回憶起當年在西岐時的場景。

  西岐地處西北,那裡的冬天要比大安京城寒冷的多。

  年少時,他便被帶入西岐王庭,因為母親受寵,也曾得到過很好的照顧,享受過錦衣玉食。

  然而不知何時起,身邊人對他的態度開始有了變化,討好的笑容變成了不屑的嘲諷,甚至是打罵羞辱。

  他依舊穿著錦衣,卻要為了吃到一口熱乎的飯菜而辛苦勞作,他那時才丁點大,卻要在冬日裡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擦地,但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會失去那本來就很少很少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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