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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五官極其精緻,微微上揚的眼角帶著幾分嬌俏,略薄的嘴唇卻彰顯著主人的冷情,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那雙懾人心魄的美目中帶著超然眾人的高傲和淡漠,讓她不似凡人,而似臨凡的神仙,對凡人世事不屑一顧。

  「藍穹是越來越不會調.教人了。」

  花蔓的言語中帶著些嫌棄的味道,「連規矩都沒學好就送過來了。」

  十三渾身一顫,趕緊低頭跪伏在地上,再不敢抬頭亂看。

  他記得規矩,在這寢殿裡,他要當自己是啞巴,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說話。

  顧弦思收回了視線,不在意的懶懶說道:「無妨,能用就好。去準備吧。」

  說罷,她又重新轉回頭去,繼續去看自己的雙手,仿佛能從上面看到一年前的場景。

  花蔓有些擔心的盯著顧弦思看了一會兒,終是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拎起地上的十三,拖到了床幔後面,熟練的扯掉十三身上的綠紗,叫他雙肘撐地跪趴下來。

  等十三穩住身形,將腰肢塌下顯露出腰窩之後,花蔓才滿意的拍了拍十三的後背,嗤笑一聲:「這會兒倒是懂規矩了。」

  十三不敢出聲,努力讓自己穩住不動,這姿勢他苦練了三個多月,如今已經很是習慣了。

  花蔓伸手扶住十三腰間垂下的銀鈴,鬆手後,銀鈴微微搖擺了幾下,發出悅耳的幾聲叮噹,終歸於平靜。

  「公主,早些安枕吧。」

  花蔓重新走回窗前,伸手關窗,「如今夜裡風涼,開不得窗的,您若是想看銀杏,明兒再看吧。」

  可是他還沒有回來。

  顧弦思看著緊閉的窗子,終是慢慢放下了雙手——

  罷了,這裡又不是西岐,他回來自會走正門,用不著她給他留窗了。

  顧弦思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床幔,停在了十三的面前。

  她解下腰間精緻的累絲香囊,又從手釧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鑰匙,將那香囊打開,露出裡面一塊看似平平無奇的石頭來。

  顧弦思伸手拿出石頭,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拿起放在一旁博古架上的小香爐,將石頭放入其中,垂手擱在了跪伏在地上的少年的腰窩裡。

  香爐無足,底面是為了貼合腰肢特殊設計的,能正好放穩。

  看似小巧的香爐,卻是又重又涼,十三咬牙硬撐著才叫自己沒有晃動。

  好在那香爐是特殊材質製成,升溫很快,不多時,已被腰窩的溫度暖的溫熱了起來,十三亦是習慣了那重量,微微放鬆了緊繃的腰肢,讓自己更穩一些。

  香爐里開始彌散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是很多種花香混在了一起,其中又夾雜著一絲血腥氣。

  初聞之時,十三隻覺得腦中一空,好在膝下肘下冰涼的地面讓他清醒過來,穩住了身形,才沒有壞了規矩。

  花蔓熄滅了其他的燭火,只留下十三身邊的一盞燈,等她退出去之後,寢殿之內重新歸於平靜。

  十三不敢抬頭,只能從燭火的光影中看著那床幔輕動,他閉了閉眼睛,叫自己更加專注於保持好現在的姿勢。

  夜還長,他還有的熬。

  ……

  天色由黑轉亮,晨光透過窗子絲絲縷縷的灑落進來,十三的腰肢已經完全僵硬,四肢冰涼到麻木,全靠著在心裡默誦詩書讓自己保持清醒。

  床榻上的顧弦思整夜無聲,似乎睡的極沉,寂靜的寢殿裡,突然傳來的開門聲分外的鮮明。

  來人的動作很輕,卻叫十三瞬間就感覺出不對勁來,因為他並沒有聽到熟悉的鈴鐺聲。

  在瓊辰長公主府里,銀鈴就是身份的標誌,鈴在人在絕不是說笑,十三就曾親眼見過一個忘記帶銀鈴的公子被打斷腿丟出去,所以這個沒有佩戴銀鈴的來人,絕對不懷好意。

  該怎麼辦?

  十三心裡既無措又恐懼。

  按規矩,他給公主做「香爐」的時候,是不能說話也不能動的,若是壞了規矩,輕則被責打,重則會丟了性命。

  可若來人是刺客呢?

  他若不管,讓來人傷到了公主,別說他心中所求之事,他的性命也是難保。

  就在十三在動與不動之間糾結的時候,來人已經踏上了床幔下的台階,窗外的晨光將來人的影子映在地上,低著頭的十三在影子裡看到了來人手裡握著一個條狀物。

  是匕首!

  十三心中大驚,再也顧不得規矩,就想直起腰來去制止來人,可是他一夜未動,早已是渾身麻木,一時間又哪裡能動得了?

  這一動之下,竟是一頭撞在地上。

  叮鈴鈴——

  隨著十三的晃動,他腰間的銀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鈴聲,來人動作一頓,迅速撲向床幔之中,卻不想那幔帳之後的床榻上,此時卻是空無一人。

  「你在找我嗎?」

  顧弦思點亮手邊的燭火,身形在幽暗之處出現。

  她身上錦緞寢衣沒有絲毫的褶皺,烏黑的髮絲柔順如初,仿佛這一夜從未睡下一般。

  來人收起手中的摺扇,渾身僵硬的轉過頭去,對著顧弦思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繼而跪倒在地上,俯身道:「公主恕罪,白暮只是憂心公主,想來看看公主夜裡是否安枕。」

  顧弦思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向床榻,她將手裡的燭台放下,然後對著跪伏在地上的白暮微笑道:「哦?小白暮竟然也知道關心人了,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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