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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雲婆婆摘了半麻袋洋槐花,謝白雲勻了滿滿一籃子給李謠, 碎碎念念道:「韭菜洋槐花、雞蛋洋槐花、攤洋槐花雞蛋餅、鹹菜洋槐花, 我都愛吃。」
謝白雲的臉胖了一圈,可見她這胎懷的好,孩子沒有折騰她。
「你要是吃不完,把它攤在太陽底下曬, 想吃了,把干洋槐花放到水裡泡,跟鮮的洋槐花一個滋味。」說完,謝白雲腳下生風離開。
她家余大志和余國華、余紅武、余和平給駱謙幹活, 駱謙家的西瓜苗苗可以賣了, 大伙兒買十來株西瓜苗苗種在菜地,這四人用剛到手的工資買了幾百株西瓜苗苗, 每個人種了幾畝地西瓜,大伙兒見狀殺紅了眼搶西瓜苗苗,有人種了幾分地西瓜, 有膽大的人種的跟她家一樣多。
地里的西瓜苗苗是謝白雲的心肝寶貝,她指著夏天賣西瓜蓋新房買電視機, 每天不到地里看幾眼, 她心裡慌的很。
儘管余大志爹在地里搭了草棚子住在地里, 還是她親自到地里看幾眼才放心。
李謠追到大路上喊:「你慢一點。」
「曉得。」她婆婆一口一個親姑奶奶喊, 謝白雲不得不慢下來。
余大志娘實在不放心謝白雲, 關上門,陪謝白雲到地里看西瓜。
李謠想起了杜梅,她月份大的時候,杜梅也曾這樣「關懷」過她。
「謠妹。」
李謠順著聲音望過去,徐小玉跳下拖拉機,拎著一個包裹跑過來,她眼中的李謠儼然成了一個城裡人,她陡然有了怯意。
李謠瞬間讀懂了徐小玉眼神里的意思,因為她上輩子初到市里,不僅露怯還自卑。
她上前拉住徐小玉的手,歡喜說:「去我家。」
「不,不了,我還要賣菜。」徐小玉把包裹放進李謠懷裡,「你婆婆非要我幫忙帶東西給駱美珍、駱麗珍,喏,就這些東西,你幫忙遞給姐妹倆。」
李謠應了下來。
徐小玉扭捏扣手,吞吞吐吐半晌,聲音從牙齒縫裡飄出來:「你的衣服在哪裡買的?怪好看的。」
李謠的臉僵了一瞬,大姑子、小姑子給她買了不少衣服,擱那怪浪費的,她就穿了。
說實話,這些衣服在20世紀初的人看來土味中還摻雜著另類的誇張,她都不知道從哪裡下嘴吐槽。
這麼多人喜歡她穿的衣服,她忽然頓悟了,原來土到極致的誇張就是時髦。
她要不要去燙一個獅子頭,跟這些衣服更配。
李謠嚴肅的認真思考,在徐小玉轉身之際,李謠拽住徐小玉,跟徐小玉極力推銷余盛樂家的衣服,順嘴說了一句她要燙頭,問徐小玉要不要燙。
「要。」徐小玉捂住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說。
李謠跟徐小玉約定了徐小玉賣完菜,她帶徐小玉到余盛樂家買衣服,又跟徐小玉約定了燙頭的時間。
徐小玉笑著跟李謠揮手跑開。
李謠回到店裡,站到衣柜上的全身鏡面前轉來轉去,看久了,身上的衣服蠻順眼的,如果她燙一個獅子頭,效果應該會更好。
駱謙出去一趟,在店裡停頓數秒。
李謠沒有留意到駱謙出去了,駱謙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也不知道,可見她照鏡子照的多麼投入。
傍晚,駱傳軍把拖拉機開到下面,到店裡跟駱謙聊天,李謠帶徐小玉到余盛樂家,徐小玉挑衣服挑花了眼,糾結了許久,最後她買了三套衣服,咬牙給駱傳軍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皮衣。
余盛樂開心地送給她兩副墨鏡,親自送徐小玉到門口,不停地揮手。
回店裡的路上,徐小玉心情非常好,說:「余經理真熱心,下回我買衣服,還到他家買。」
李謠笑了笑:「……」
凡是到余盛樂家買衣服的顧客都說過相同的話,更可怕的是人人兌現了當初說過的話。
兩人回到店裡,幾人聊了一會兒,徐小玉、駱傳軍離開。
兩對夫妻是晚上十點多回來的,孫篤志、李朋遠推車回家,姐妹倆進屋抱睡的跟小豬一樣的孩子回家,杜多思插上大鐵門回屋睡覺。
次日,早晨五點多,兩對夫妻出門賣早飯,四個孩子奔進兄妹仨的房間,爬到床上,鑽進被窩,動作一氣呵成。
駱謙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見幾個孩子睡著了,他推洋車離開。
又到了他每月到市里閒逛的日子,他把洋車鎖到汽車站進站口旁邊的大鐵柱子上,給看門大爺一毛錢。大爺揮揮手,意思是他會幫忙看洋車,駱謙進站買票。
李謠起來撕了一頁日曆,視線從紅字上移開,打著哈欠出門,她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駱謙,她便知道駱謙去了市里。
她做了洋槐花雞蛋餅,煮了一鍋粥,叫杜多思和孩子們過來吃飯。
飯後,她把兩個奶娃子抱到店裡,兩個奶娃子翹著腿抱著奶壺喝奶,李謠打開抽屜拿出存摺,翻到最新列印的一頁,指著一串數字數:「個十百千萬。」
她又掏出一本記帳本,極小聲數黃金的件數。
李謠支著下巴,眼神放空一會兒,她拔開鋼筆帽,在單獨的記帳本上寫下一句話: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
李謠剛有一點頭緒,兩對夫妻賣早飯回來了,李謠把包裹交到姐妹倆手裡:「娘叫徐小玉帶給你們的。」
姐妹倆突然想起來她倆計劃回駱家村看望爹娘,但是他們生意好,一天能賺大幾十塊錢,她倆丟不下生意,再有就是最近不少人跟他們學賣飯,她倆怕缺了一天,顧客被競爭對手籠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