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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有道剛剛殯天的時候,她的確怨恨過田全。但這幾天她平靜下來一想,她重生一回都沒能救回她阿弟,難道田全就能夠?何況她阿弟貴為天子,身邊多的是巴結奉承之人,想瞞過田全容易的很。

  她不就被瞞得死死的嗎?

  可她也不想再看見田全。

  每當看到田全,就會想起阿弟的死。

  “你既然誠心悔過,那就去給阿弟守皇陵吧!”夏侯虞悵然地道,“人死如燈滅。這世上能記得阿弟的,也不過是他身邊服侍的那些人。”

  田全無聲的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地給夏侯虞磕頭,哽咽地道著“多謝長公主,我會好好照顧天子陵寢”之類的話。

  夏侯虞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她用帕子捂著眼睛,朝田全揮了揮手。

  田全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夏侯虞吩咐阿良:“讓田全把他屋裡的東西都帶走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他手裡有些銀子總比兩袖空空的好。

  長公主的心腸真好!

  阿良想著,含淚應諾,退了下去。

  聽政殿那邊到半夜都沒有爭論出個令眾人都滿意的結果來,盧淵等人累了幾天,也沒有精力再繼續,索性藉口要給夏侯有道守靈,都在聽政殿後殿歇下。

  有面生的內侍跑來求見夏侯虞。

  杜慧攔著不讓見,披著衣衫低聲地訓斥那內侍。

  那內侍恭謙地聽著,聽完了悄聲道:“是天子讓我來見長公主的。說有要事稟告。”

  杜慧沒有辦法,親自去通稟夏侯虞。

  夏侯虞壓根就沒有睡著。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就是難以入眠。

  聽說夏侯有義的人要見她,她隨便披了件外衫就去了偏殿。

  那內侍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見夏侯虞進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給她行了大禮,然後眼眶微濕地道:“長公主,小的是章含。從前在鳳陽殿當值,後來皇二子打破了天子的頭,文宣皇后就把小的撥到了天子身邊服侍。天子去封地的時候,小的也跟著一起去了。如今在天子身邊近身服侍了!”

  夏侯虞恍恍惚惚地想起這件事來。

  當時皇子們都還小,她母親臥病在床,連他們姐弟都管不了,更不要說照顧其他庶出的皇子了。淑妃當寵,皇二子不免有些囂張。夏侯有義生母卑微,又很早就病逝了。皇二子常拿夏侯有義開刀,藉機欺負他。有一次夏侯虞看見,悄悄地告訴了文宣皇后。文宣皇后正是失去幼女的時候,不免對夏侯有義心生憐意,就去求了武宗皇帝,封了夏侯有義為東海王,還是個幼童就讓他去了封地。

  沒想到當初被文宣皇后派去照顧夏侯有義的人如今還活著,還願意承認這份恩情。

  夏侯虞道:“你這些年來可好?”

  “托長公主的福,小的很好。”章含忙道,“因有文宣皇后的庇護,地方的官員和世族都不敢為難東海王府的人,天子也因為長公主才得以登基為帝,天子感激涕零,一刻也不敢忘記。”

  有些話,聽聽就算了。

  夏侯虞道:“祖宗法度,原本就應是天子繼位,天子不必如此謙遜。”

  章含聽著,只覺得心痛不已。

  誰不願有從龍之功,晉陵長公主卻避之不及。顯然是失去了武宗皇帝和先帝的庇佑,行事言辭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想當初,天底下還有誰能比晉陵長公主更尊貴?!

  長公主,也是個可憐的人!

  他恭聲道:“天子是個長情之人,路遙知馬力,以後長公主自會知曉。”說完,他不再去計較這些,而是和夏侯虞說起了來意:“天色太晚,本不應該打擾。可大將軍咄咄逼人,謝大人寸步不讓,駙馬都督又沒有個明確的說法。天子只好讓我來問問長公主的意思。到底讓不讓盧淮持節、都督揚豫徐三州?蕭都督願不願意去襄荊兩州?鄭大人如何安排?”

  夏侯虞有些意外。

  夏侯有義比她想像中的更聰明。

  初來乍到,不懂的就不發表意見。發表意見,要先問問那些支持他上位的、和他利益一致的人。

  也許,夏侯有義會是個中興之君。

  夏侯虞想了想,決定幫幫夏侯有義。

  “盧淮不持節、都督揚豫徐三州大將軍是不會罷休的,與其這樣僵持不下,天子不如商量謝大人,看能不能把尚書僕射拿在手裡。”她徐徐道,“外有蕭都督,內有謝大人,才是穩妥之道。”

  第三十三章 關心

  半夜三更的,夏侯虞不僅見了夏侯有義的人,還給夏侯有義出了主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章含自然是喜出望外,感激不已。

  他恭敬地給夏侯虞行了禮,退了下去。

  夏侯虞卻被吵得連閉眼假寐都做不到了。

  她懶懶地倚在床頭的大隱囊上,呆呆地望著牆角宮燈發著愣。

  杜慧小心翼翼地陪坐在她旁邊。

  寢殿安靜無語,只有風偶爾吹過窗外竹林的沙沙聲,讓寢殿顯得更加靜謐。

  夏侯虞道:“你回去歇了吧!我這邊沒什麼事。明天他們若是不吵了,我就過去給阿弟抄幾頁經書。”

  如果他們還在為官員的調任爭論不休,她就不過去了。

  在鳳陽殿裡抄經書也是一樣。

  杜慧看著她白皙得有些透明的面孔,心疼得很。

  她輕輕地幫她掖了掖被角,溫聲地道:“我也睡不著,不如陪著長公主坐坐。”

  夏侯虞索性讓她留下,和她閒聊起來:“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杜慧道,“按著您的吩咐,一些不常用的都裝了箱籠送去了您陪嫁的莊園。尹平的事也和鄭府交待清楚了,以後他就跟著您。”說到這裡,她眼裡閃過一絲困惑,“您讓我找的那小娘子我也找到了。不過今年她才剛滿五歲,只怕是做不了什麼事。我把她交給了一個老成的老嫗,讓她跟著那個老嫗先學規矩,等大一些了,再把她撥到長公主身邊當差也不遲。”

  阿好那個小娘子,天性活潑,就算是跟著老嫗學規矩,只怕也就能學個皮毛。

  夏侯虞不由笑道:“隨她去吧!也不必拘得太緊。”

  這是夏侯虞自夏侯有道殯天之後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杜慧看著眼睛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或許這個叫阿好的小娘子真的和長公主有緣分?不然怎麼人還沒到長公主身邊服侍,就能讓長公主高興起來?

  杜慧想著,對阿好不免就有了幾分偏愛,阿好到夏侯虞身邊當值後,受她不少的照顧,這都是後話了。

  此時她只是笑道:“長公主放心,阿好長得圓潤可愛,大家都很喜歡她。”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的話,卻誰也沒有提及當年文宣皇后對夏侯有義的恩惠。

  身份地位不同了,從前的好意有時卻是別人不願意提及的傷痛,更何況是手握權柄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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