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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否是人的錯覺,入目之景總帶著一絲暗紅的色調。呼吸之間,能嗅到那濃郁的血腥之氣。
西沉的落日隱沒在殘雲之中,天色極快地黯淡下去。
燕鳥低飛,意味著不久之後,會有一場暴風雨。
時絨倏然意識到,自己來到雲州這麼久,竟還未靜心欣賞過一次風景。
蘭源這樣的小城,坐落在環繞的群山之中,原是一座再不起眼不過的小鎮。
破落,又有一種獨特的滄古與簡樸,接地氣又真實。
暴風雨前的寧靜,讓沉寂的古城透著三分壓抑。
所有人各司其職地忙碌著,在做著戰前的準備。
「聽上去局面對咱們不利哇,師尊,您說咱們能贏嗎?」
哪怕是在城牆之上,萬眾矚目,時絨依舊肆無忌憚地靠在了白亦的身上。
滄明鏡接連咳嗽好幾聲,咳得嗓子都幹了,也不見這人有半點羞恥心地從人身上起開。
白亦則是一副順著她的樣子,垂下眸:「盡人事,聽天命。」
「……」
滄明鏡看不下去,只得自己起身走了。
……
人一走,時絨立馬變本加厲,手指不老實地鑽進了白亦的手心,在上頭寫寫畫畫。
輕輕嘆了一句,心疼道:「這一旦打起來,我還能輪班休息休息,師尊可就受罪了……」一個天天要睡美容覺的人得通宵上班,想想都是痛苦。
白亦幽幽補充道:「我已經一日半沒有沐浴了。」
話里話外,儘是委屈。
時絨:「……」
那確實是個大問題呢。
「師尊不洗也是香香噠!」
她在乾坤囊裡頭翻翻找找,找出一個小梳子來,「實在洗不成,我給師尊梳梳吧?我這梳子自帶潔淨功能,比淨化術更有儀式感,師尊將就將就?」
白亦一聽來了興致:「試試?」
時絨便側過身,薅起一把師尊的頭髮。
剛要下手,突然感覺不對,將頭髮遞到鼻尖嗅了嗅。
白亦敏感地轉過身:「怎麼?」
時絨吸了吸鼻子,蹙眉道:「您身上血腥味好濃啊!」
白亦眉心一抬:「……?」
……
「唉唉唉,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生氣啊!」
「你嫌棄我。」
「我沒有,真沒有!我自己都好幾天沒洗了,能嫌棄您什麼呀!」
「那你剛剛是什麼表情!」
巡邏的龍濉看到城牆之上置氣鬥嘴的「師徒」,內心無波無瀾,甚至磕起了瓜子。
申飛在領到制式的防具備用之後,準備服從安排,去守衛防禦相對空缺的西南角。
路過龍濉,眸光流連地在他身上停了好半晌,好奇地問了一嘴:「我能不請問一下……你這個jio,是什麼jio啊?」
那特殊的雲州口音,讓龍濉仔細斟酌了好半晌,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角:「你說這個?」
「嗯嗯。」
「是龍角。」
申飛的表情一瞬空白:「龍?」
龍濉:「是。」
「什麼龍?」申飛指了一下旁邊不遠城主府牆上的圖騰,「那種?」
龍濉轉頭看一眼:「對啊。」
怎麼,雲州人沒見過龍嗎?
不等他反應過來,面前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雲州人,對著他頂禮膜拜。
「我的天哪,是龍哇!!」
「遠古神龍居然真的現世了,看來咱們這次有救啦!!」
……
小城中人本是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散修。
末世之後,被絨絲蟲生生養成了「大佬」,卻從未享受過一天作為高等級大佬的社會待遇,習以為常,自然沒有那被捧起來的傲氣。
遇見龍族後人,哪怕自己的等級比他要高得多,依舊跪得毫無遲疑。
此舉卻將龍濉嚇得不輕,連忙躲開,不敢受長輩們的重禮:「你們這是做什麼?」
申飛跪倒在地,激動得鬍鬚都在顫抖,道:「您既是神龍一族,何不召喚雷霆,粉碎那些邪祟?」
龍濉:「哈?」
什麼雷霆?
……
小城中人的異動引發不少人的圍觀。
「此乃我天羅國國師所做的預言,雲州大陸所有人都知曉……」
申飛雙眸發光,著重強調道,「她說神龍血脈可以召喚雷霆,破除邪祟,助我們度過劫難!」
「是的是的,確實如此!」
「看來國師所言非虛,真的有神龍降世啊!!」
「雲州得救啦!!」
他們兀自興奮地熱淚盈眶,相互擁抱,儼然已經快要贏下這一場最終大戰。
龍族這邊則個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甚至還有點尷尬。
鳳禾拿手肘懟了龍刑一下:「你還會召喚雷霆?」
龍刑趕忙解釋道:「我不會啊……」
轉頭問自家長老:「咱們祖上有人會嗎?」
龍族長老紛紛搖頭:「沒聽說過。別是搞錯了,不是咱們這一分支的吧?」
龍明祖:「嘶……還有這事兒?」
……
這頭,時絨好說歹說,終於將暴走的師尊勸撫了。
遠遠看著被夾在人群中間,手足無措地小奶龍,陡然意識到:對啊,天道欽定的氣運之子,不還有他一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