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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過誓,今生不會再進京城一步,若你以後想好了,就來茉莉鎮尋我。”

  “好。”

  “叫你那個夫婿小心點, 別被我碰上。”

  “好。”

  “你遲早來找我,”伶舟辭最後看了她一眼:“蠢丫頭。”

  她策馬離去。

  泠琅目送女人消失在原處,才慢吞吞地招來自己的馬。

  她上馬, 並不急著回京, 而是折去鳳翔鎮, 穿梭盡漫長石巷後,在某處青牆外停下。

  牆上纏繞著青藤,葉片寬大整齊,密密地排列著,像一層層波浪。

  波浪的盡處,門吱嘎一聲被人打開,婦人端著盆水走出,看到牆下孤身而立的人,嚇了一跳。

  “姑娘?”她好奇地打量著,面上露出關懷神色:“可還要緊?”

  聲調又細又軟,是明顯的姑蘇口音。

  泠琅看了她一會兒,說:“叨擾了,我想討碗水喝。”

  “噢,請進,請進。”

  婦人把她引進院中,就在那張石磨旁,為風塵僕僕的少女倒了一杯水。

  不是一碗,是一杯,溫熱乾淨,上面飄著幾片新鮮的葵蘇葉。

  泠琅端著杯子,慢慢喝盡裡面的水,她知道在秋天用奎蘇泡水喝是鳳翔這邊的習俗,當地人相信這樣對氣血有益,可以幫助他們度過漫長的寒冬。

  水即將喝完,婦人正在灶房忙碌,書院的主人也從房中走出,他站在檐下看著石磨旁的少女,一動不動。

  他說:“你在這裡。”

  顯然,他沒想到有人能走出那片暗道。

  泠琅放下杯子,她說:“我來討杯水喝。”

  婦人聽到對話,擦著手從灶房裡出來,然而石磨旁已經空蕩蕩。

  她看著沉默的丈夫,疑惑道:“剛剛那個姑娘呢?”

  他說:“走了。”

  “走了?唔,你怎得大早上就一腦門的汗?”

  “今天有些熱。”

  天一點都不熱,只是他替友人保管的東西,終於被取走,他的恩情已經報完,並且成功逃過了將死的命運,一時難以動彈。

  那隻木匣里的事物,後來被泠琅取出翻看。

  一本秘籍,是雙節棍相關,只編撰到一半,看來是常羅山自創的,可惜它再沒有完成的那一天。

  幾枚印章,有本人私印,也有宗門印。看來那個姓甄的偃師很得常羅山信任,這匣子的東西重要程度不言自明。

  東西不多,泠琅很快把目光放在最後的事物上,那是一個扁扁的紙包。似乎上了年歲,通體泛黃易碎,外面蓋了一個章,沒有文字,只是繁複神秘的花紋圖形。

  泠琅小心翼翼地拆開,發現裡面包著一些信件。

  她盤腿坐在軟墊上,沉默著看完,撐著下巴久久沉思。

  身側是波光粼粼的小池,秋風溫柔吹拂,幾道紗帳之外,檐下風鈴微動,細碎清脆的聲響傳來。

  江琮掀開竹簾,穿過屋室走到少女面前,他略微一看:“這是?”

  泠琅說:“常羅山的遺物。”

  江琮瞭然:“夫人去鳳翔為的是這個。”

  泠琅點點頭,又揉了揉額角,才將手中事物遞出:“你先看這些。”

  江琮接過紙張,卻沒立即翻看,他靠著泠琅坐下,十分自然地把少女撈進自己懷裡,右手摸了摸人耳垂,接著沿著臉際向上,在太陽穴上不緊不慢地揉按。

  他一邊按,一邊看信,聲音涼而潤地掃過泠琅發頂:“和周渭的信件往來?”

  泠琅靠在他胸口安然合眼:“是的。”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甚至出言指揮:“往下偏一點。”

  江琮依言照做,他緩慢道:“這是周渭寫給他的,信上說,他把近日所配的釀方整理了一份,附信寄出——”

  懷中人輕哼一聲,他話語微頓,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力道繼續。

  另一隻手翻看餘下紙張:“黃芪,炙草,三年生赤蠍,寒柳……”

  這樣的酒方有好幾張,他一一看過,說:“裡面會有春秋談嗎?”

  泠琅已經舒服得什麼也不願想:“不知道,我也不懂這個,江舵主能耐大,可找個信得過的內行人看看。”

  她軟綿綿地說:“普通酒方,輕易便能看出,若哪個方子有古怪,就再好生研究。”

  自從從鳳翔回來,她總喚他江舵主,語調忽高忽低,婉轉又陰陽,江琮不知道這兩個詞竟能形容同一種語氣。

  他只知道,她這麼喚他的時候很有意思,像街上經常能看到的、不願被哪家人豢養,變成日溜達,依然過得瀟灑快活的貓兒。

  餵得熟了,它們見到你,會遠遠地叫一聲,再邁著輕巧的步子走開,好像什麼也不在乎。

  若哪天它忽然靠在你腳邊親近,只會叫人大氣都不敢喘,連撫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驚動。

  被貓形容人卻忽地掙紮起來:“你手往哪兒呢?”

  江琮微笑道:“夫人不是讓我往下一點?”

  “這是一點?嘶——”

  最後,江琮把紙張一一收好,說:“分舵有專管藥材的能人,平日隱居在西市賣酒,我明日把東西給他,應當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泠琅伏在案上,哼了一聲。

  江琮傾身,在她光潔的肩後落下一吻,又扶起來餵水,最後把人打橫抱起,走進屋室,放於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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