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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扣響了寬大的門扉, 小心而顫微地問著, 「塞維婭夫人,請問需要進來伺候嗎?」
塞維婭握緊在心口的手還沒放下,額角的發也黏膩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但她依舊淡著語氣道:「不必了。」
「是。」女僕小心地結束了對話。
外面, 連綿的暴雨接連而至,像是天捅了個窟窿。
濕冷的潮意並沒有消散塞維婭內心的煩躁。
她做了個荒唐至極的夢。
夢中的她依舊是羅德里克·威廉的未婚妻,斯塔帝國目前為止唯一的擁有冰雪族血脈的後裔。
但與現實人人恭敬完全截然的是,她被一個膚色冷白的男子困在懷中,他的溫度是人類不常有的冰冷, 留存耳畔的喘息卻炙熱灼烈。
他的呼吸是那樣真切,醒來之後, 似乎還滾燙在她的耳側。
塞維婭抬手捂住了耳朵。
雖然還沒有與當今國王威廉十六的弟弟羅德里克完婚, 但她早就以未來女主人的身份入住了羅德里克的城堡, 所有人都以「夫人」的稱呼修飾對她的尊敬。
夢中的男人卻絲毫不顧及她的身份, 從床上到地毯, 從書桌到窗邊,房間的任何地方,都似乎留下了他的存在。
他的樣貌看不真切,但身體卻頎長俊美,像是神明鬼斧神工的雕塑一般。
最荒唐的是,她竟然絲毫推開他的意思都沒有,偶爾搭在他肩膀上的綿軟一推,反而會帶來更為驚駭的洶湧。
男人的來歷、身份塞維婭全都記不清,只有中間與他在一起的片段,細緻得甚至能描摹他鼠蹊部的驚人創造。
但他似乎從來沒有施加強迫,卻讓她有一種與情人私會的隱秘與背德。
窗邊的枝杈被風折斷,發出突然的喑啞,塞維婭掀開滑落小腹的輕薄被褥,赤腳踩在繡著濃烈油彩圖案的地毯上,來到窗邊將窗戶關上。
豆大的雨點將她的手臂砸出□□般的深紅,火辣辣的疼痛隨之而來。
塞維婭用毛巾將濺散的雨珠擦乾,指尖紅色的魔力瑩瑩閃爍又忽然散去。
就算她是魔法天賦滿級的魔法師,她也沒有辦法為自己治療分毫,偏偏因為冰雪族的血脈,她的身體和樣貌比尋常女性都要柔軟嬌妍。
但再嬌妍又有什麼用,沒有人會膽大到主動欣賞國王弟弟的未婚妻,而她至今還未完成儀式的未婚夫,情願獵艷第十三個酒吧女郎,也不願意走進他們的房間一次。
一個還沒完婚就提前度過守寡生活的可憐女人,貴族的夫人和小姐嫉妒她的樣貌時,喜歡這樣拐外抹角地嘲諷她。
塞維婭從來不與她們爭論,因為沒什麼可爭的,她和羅德里克沒什麼感情。
與他的婚約也是因為,她的父親生意沒落,為了躲避要債之徒的虎視眈眈,她的父親將她悄悄送到了自己離家出走之前的王國,請求他的侄子,塞維婭的堂兄,也就是國王威廉十六的庇護。
被送走時,塞維婭並不知道父親的打算,直到威廉十六親自見了她。
知道緣由的塞維婭想要離開,回去尋找她的父親。
但威廉十六叫住了她,她回去並不能改變什麼。
相反,如果她待在王宮,他的父親沒了軟肋,憑藉原來親王的身份,那些無恥之徒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威廉十六很中意她,看她的眼光像是欣賞一朵嬌妍玫瑰般。但威廉十六那時已經與大臣的女兒訂了婚,悔婚的代價會威脅他珍貴的王位。
王室子女之間的聯姻並不奇怪。
威廉十六的弟弟羅德里克看中了她的冰雪族後裔的身份,對他展開了追求。
直到搬進了城堡,塞維婭才知道,羅德里克對她並不感興趣,他情人無數,卻從不碰她。
為了獲得揮霍的錢財與身份的加成,羅德里克吩咐所有人叫她夫人,將她當做這個城堡的女主人來對待。
塞維婭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闔上眼躺在金絲蘭木的躺椅上,借著木質的微涼撫平夏夜的燥熱。
在磅礴的雨聲中淺眠了一瞬,門外的女僕就敲響了房門。
她們需要來服侍羅德里克親王的未婚夫人洗漱了,或者說,提醒她今天該去參加一個魔法分享的沙龍了。
沙龍是一個大公爵的夫人牽頭舉辦的,為了打發她們無聊的下午茶時間,同時暢談這個大陸神秘而強大的魔法,好似這個話題能夠給她們的身份帶來高貴感一樣。
塞維婭並沒有穿著鮮艷而引人注目的顏色,她與這些夫人不是一路人,等她的父親解決了債務的危機,她打算重新回去。
但這並沒有減少那些夫人們的視線。
戴著裝飾鮮花和水果禮帽的菲爾丁伯爵夫人,三兩句就將話頭引到了塞維婭身上,「我想,威廉夫人應該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魔法的奧妙吧。」
夫人們的視線都或明或暗地看了過來,讓所有的女人嫉妒,這比直接嘲諷她更為有效。
塞維婭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當然,如果菲爾丁夫人將精力用在魔法入門的練習上,應該很快就能親自向我們分享魔法的奧妙了吧。」
大公爵夫人率先抿著嘴輕笑出聲。
菲爾丁夫人以覺醒魔法天賦為由,請了一批年輕俊俏的「魔法師」到宅邸學習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大家都心照不宣,發出極低卻存在感極強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