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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州城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⑴。

  人族險勝,守城的將軍謝筇重傷而歸。戰爭暫時平息,卻不知道敵人會在何時再次來襲。

  寄雪走在營中,心情有些沉重。不遠處,一位剛剛從戰場歸來的老兵看見她,輕嗤一聲:「女兒身也來從軍?」

  「您說笑了。」寄雪面無表情地說道。她早已經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

  「我看人從未錯過。」那人說著,抽出腰間長劍,向寄雪攻來。寄雪一錯身,躲過他的攻擊,額間滲出冷汗。

  她拔出那柄士兵的佩劍,準備迎戰。劍氣如虹,看似飄忽不定,毫無章法,實則直指對方命脈。

  流雲劍·白虹。

  對方看見這一式,卻是眼前一亮,厲聲問道:「水系、木系雙靈根,精通流雲十四式,你師從何人?」

  「修遠門,秦非譽。」寄雪說。

  那人聽見秦非譽的名字,卻像是在意料之中,「你就是非譽說的那個天賦極高,卻命數未定的徒弟?」

  寄雪遲疑著點頭。

  「敢問閣下又是何人?」

  「我本江湖草莽,當年任性,憑著一腔報國的熱血,從了軍。稱得上是非譽的至交好友。」那人回答。寥寥數語,卻好似歷經滄桑。

  自那之後,寄雪每每在營中練劍,都能看見這位神出鬼沒的老兵坐在那裡觀看,偶爾還會指點她幾句。有一天,寄雪終於問道:「閣下為何如此?只因為我是秦掌門的弟子?」

  「『神不渡我,我不信神。』」那人丟下輕飄飄一句話,轉身離去。

  說來也是奇了,就這樣日復一日,寄雪的武功竟也精進起來,有時候老兵一時興起同她過招,她也能勉強應對自如。

  然後有一天,老兵問她:「你想不想學兵法?」

  寄雪自然是想。

  只見老兵又接著說:「那就讓我看見你的本領。一個月之後,我拭目以待。」

  入秋,梧桐落葉,萬物蕭條。

  荊州城的和平勉強維持了一個月,鬼族又開始故態復萌。一封挑釁書直達謝筇將軍手中——鬼族首領放言,要親率大軍大敗謝筇將軍,直取中原。

  今日便是鬼族首領約戰的日子,這也是老兵說的讓寄雪展現本領的時機。

  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戰爭的炮火響徹雲霄。旌旗獵獵,戰鼓雷鳴,將士們披甲戴盔,緊握著手中的刀劍。

  不遠處的土坡上,是鬼族的士兵們。鬼族首領騎著玄色駿馬,高舉著手中的長刀。

  「殺——」

  一人呼,萬人應。戰士們衝鋒陷陣,一個倒下,就有一個接著衝上去。

  謝筇將軍正與鬼族首領展開搏鬥。鬼族首領舉刀砍來,謝筇輕笑一聲,與他刀劍相抵。二人僵持不下,謝筇找準時機,一劍刺中了鬼族首領的胳膊。不料鬼族首領忽然甫一側身,一支暗箭飛來,刺在了謝筇的左腿上。謝筇左腿受傷,一下子摔下馬背。

  「將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鬼族首領哈哈大笑,制住了謝筇。

  殺敵的將士們看見主帥被擒,紛紛衝上前去,沒想到謝筇沖他們搖了搖頭,悄悄打了個只有他們才懂的暗語。

  那暗語的意思是:不要上前,小心暗箭。

  此時,將士們停止了殺敵的動作,紛紛看向鬼族首領手中被擒住的謝筇。鬼族首領自己也受了傷,可是和謝筇比起來,那簡直微不足道。

  他得意洋洋地率領大軍回撤。

  這是荊州城的第一場敗仗。這一次,他們失去了主帥謝筇。

  三軍帳內,幾個副將內心焦急萬分。沒有主帥,這仗還怎麼打?

  「要我說,我們不若派一小隊將士,潛入鬼族,把謝將軍救出來?」不知誰說了一句,將士們紛紛贊同。

  可是要選誰去就成了一個難題。若是讓副將去,對面將士都認得他,太容易暴露身份;要是讓新兵去,新兵缺乏作戰經驗,真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於是副將們商議:明日在營中比武,比武勝出的士兵便是前去營救將軍的人選。

  第二日天明,比武台上,幾乎所有將士都參與了這場比試。

  寄雪除外。她站在台下,坐山觀虎鬥,準備等他們斗累了自己再上場,好坐收漁利。

  終於,台上只剩下一個彪頭大漢。他背著長刀,抹了抹臉上濺上的鮮血,「還有誰要挑戰?」

  寄雪見時機合適,信步走上比武台,一作揖:「二十七營士兵寄雪,請賜教。」

  她只帶著一柄長劍,還是最普通的那種,別人都在嘲笑她自不量力。她也無所謂,直接拔出了長劍,仿佛迫不及待要開打。

  那彪形大漢手中長刀從側面向她襲來,她轉身躲過,以劍抵住對方的攻擊。

  「錚——」短兵相接。

  寄雪手中長劍快速揮動,身影輾轉如鬼魅,頃刻已移動到對方身後。長劍不知何時已落在那彪形大漢的脖頸。

  流雲劍·破風。

  「承讓。」寄雪收回長劍,再作揖道。

  當日傍晚,寄雪便帶著一隊士兵,假裝成鬼族將士的樣子,潛入了鬼族大營。鬼族大營設在一處深林,他們穿過林子,長驅直入。

  謝筇將軍被綁在主營帳內。寄雪一劍了結了門前的守衛,命幾個將士守在門口,自己進去主營帳尋找謝筇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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