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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寂靜,落針可聞。她撕下自己的衣角,綁在傷口上,便算是包紮。

  山洞盡頭的岩石上鋪著一層稻草,應該是上一個居住在山洞裡的人留下的。將軍就躺在稻草鋪成的床上睡著了,也不覺得簡陋。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將軍是被一個聲音吵醒的。她緩緩睜開雙眼,驚訝於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山洞裡的另一個人。此刻,這個人就站在她身邊。

  「姐姐,你受傷了?」那是一個至多只有七八歲的少女。少女手中還端著一碗餿了的稀粥。

  「嗯。」將軍隨意應了一聲,目光投向她手裡的稀粥。山洞裡怎麼會有稀粥?

  「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嗎?」衣衫襤褸的少女眨巴著雙眼,打量著將軍。那人生了一雙鳳眸,烏髮如瀑,如果不是穿著鎧甲,少女一定會以為那是誰家的富貴小姐。

  將軍沒有說話。她對著山洞裡那灘水漬,照了照自己的臉,明明什麼問題也沒有啊。實在不明白少女為什麼會把自己當作「天上的神仙」。

  「給。」少女把稀粥端給她。

  「這粥是哪裡來的?」將軍問道。

  「每天會有人把吃不掉的粥倒在山邊的林子裡,我覺得可惜,就把粥撿了回來。不過你放心,這些粥我給洞裡的老鼠吃過了,沒有毒的。」少女說。

  怪不得這粥是餿的。要等到老鼠吃過之後沒事才能放心食用,可不就餿了嗎?

  再苦再難的她都經歷過,一碗餿粥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將軍毫不猶豫喝掉了粥。

  洞外傳來馬蹄聲。

  「糟了,他們又來了。你快躲起來!」少女急切道。

  將軍還想說什麼,就在此時,夢醒了。

  寄雪心有餘悸。夢裡將軍水中映出的那張臉竟與自己一般無二,她心中暗暗驚訝。還有那個少女,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如果這是自己曾經經歷的,為什麼自己毫無印象?

  寄雪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住,怎麼也抽不出來——

  花辭抓著她的手,正倚在床頭的柜子邊昏睡。

  寄雪用力把自己的手扒出來,披上一件風衣,走到了院子裡。院子外,遲暮聽見動靜,推開門就沖了進來。甘棠和念歸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進來。

  「師姐師姐,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遲暮像只麻雀,在寄雪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三天三夜?寄雪微微愣住。難道阿九一直守著自己,三天三夜沒休息?

  「你小聲些,阿九還睡著呢,別吵到她休息。」寄雪望了望不遠處的房間,花辭睡得很沉,這麼大的聲響都沒有把她吵醒。

  「師姐,余小姐怎麼在裡面……你們,你們……」遲暮似乎想到了什麼,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小小年紀不學好,瞎想什麼!」念歸不重不輕地敲了一下遲暮的額頭。

  「阿九之前一直守著我,現在累得歇下了。」寄雪解釋道。

  「哦。」遲暮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少年們齊聚一堂,忽而歡笑起來。空氣中只剩下新葉的清香,和說不出的雋永美好。

  當然,還有一件不那麼好的事情——花辭醒來的時候,發現寄雪不見了。

  「寄雪……」花辭下意識喊道。

  沒有人應答。風入窗欞,一張紙條落在地上。

  「欲知向瑤之事,今夜子時,滄州西郊十里外。」

  花辭望向窗外,窗外明月高懸。

  滄州西郊,平安驛站。

  平安驛站正是處於滄州西郊十里之外的地方。此時離子時還有一刻鐘,一位戴著斗笠的「少年」手執佩劍,走進了這裡。

  「來了。」是一個玩味的聲音。

  寄雪一驚,自己明明作了少年裝扮,為何那人還可以認出來自己就是那個收到紙條的人。她摘下斗笠,行了一個平禮。

  「閣下說,知道家師的消息?」她沒有隱瞞身份。既然那人能在這麼多人里認出她來,那也就沒什麼必要再把自己的身份藏著掖著了。

  「向瑤,她的真名叫作『翟青梧』。」那人掀下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那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

  「翟青梧曾經是江湖極負盛名的俠客。十五年前的天下大亂,就是她所平息的。」男子繼續道。

  「那為什麼……」那為什麼師尊要放棄身份,去到修遠門做一個平平無奇的長老。又為什麼連天下大亂都可以平息的她,會這樣死去?寄雪心中有太多太多疑問。

  「當年那場大亂,翟青梧身負重傷,本來想要從此歸隱,可是她撿到了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的娘親在不久前去世了,那時小女孩才幾個月大。」

  「翟青梧是個傻子。她為了救那個孩子,將一半靈力給了她。而後,又去到修遠門,隱姓埋名,做了向瑤長老,收那孩子為徒,數載悉心教誨。」男人的語氣漫不經心,真假難辨。

  「敢問閣下是何人?」寄雪詢問道。

  「吾名棣天,曾經受過翟青梧的恩惠。今日告知真相,也是報恩之舉。」名叫「棣天」的男人說道。

  寄雪道了謝,便離開了平安驛站。棣天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輕蔑一笑。他沖窗邊打了個手勢,黑衣人得到指令,悄悄跟在了寄雪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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