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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雲凝點了點頭:「附近有個湖,我們去那邊找找有沒有藏身之處。」

  兩人相依前行, 陸淵只覺得手腳越來越重,已經有些使不上力。

  好幾次,他想開口,讓宋雲凝放下他先走, 但又知道, 她不會聽的。

  與宋雲凝相處這段日子以來, 她雖看著柔弱,但對於認定的事,便執著不已。

  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僅憑一面之緣,便只身前來東廠,求他救人。

  -

  這一段路,兩人走得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來到湖邊,湖邊有一座破落的木屋,如今正值夏日,白日裡村民們若是過來撈魚,便會在這兒午休片刻,現在正值深夜,自是無人。

  那宏培書院雖然囂張,但也只敢在密林之中放肆,田家村人口眾多,若是在太多人面前暴露實力,少不得要惹人懷疑。

  這便給了陸淵和宋雲凝,喘息的機會。

  宋雲凝一手扶著陸淵,一手推開木屋。

  木屋之中,幾乎沒有什麼陳設,唯有一張破落的土炕。

  宋雲凝顧不得太多,將陸淵放到土炕上。

  他身量高大,扶著他走這麼遠,已經是宋雲凝的極限了。

  宋雲凝正要轉身,陸淵卻一把拉住她,低聲:「去做什麼?」

  宋雲凝被冷得顫了顫,道:「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取暖的東西。」

  陸淵立即鬆開她,道:「別去……沒用的。」

  他們不能點火,

  若是點了火,便容易引來敵人。

  宋雲凝目光逡巡一周,這房中確實也沒有什麼用得上的東西。

  她便只得重新坐了回來。

  宋雲凝從包袱里翻出青楓備的藥丸,餵陸淵吃下。

  這藥丸能護住他的心脈,但卻並不能減輕此時的痛苦。

  據青楓說,寒症發作起來,仿佛全身墮入冰窖,疼得刺骨,冷得鑽心。

  但陸淵這一路上,還能抽空與她玩笑幾句……這人的心性,比她想像得還要強大。

  直到此刻,陸淵躺下,她才發現對方渾身冒著寒氣,連眉毛上都結起了霜,仿佛一個雪人。

  「疼麼?」宋雲凝輕輕地問。

  陸淵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澀:「習慣了。」

  宋雲凝又問:「你為何會得寒症?」

  陸淵面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壞事干多了,遭報應嘛。」

  宋雲凝見他不願說,倒也不逼他。

  宋雲凝忽然伸手,摸了摸陸淵的額頭。

  陸淵微微一頓……他渾身極冷,額頭上柔軟的手指,是唯一的溫暖。

  宋雲凝沒有察覺到陸淵神情的變化,只覺得他的額頭,和一塊冰疙瘩沒什麼區別。

  宋雲凝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開始解外衫。

  如今正值五月,宋雲凝統共就穿了兩件。

  外面的春衫褪下,美好的身形便被薄如蟬翼的中衣勾勒出來。

  陸淵看著她將外衫蓋到自己身上。

  「宋小姐,不必了。」

  頓了頓,他又道;「沒用的。」

  宋雲凝卻固執地為他蓋好。

  陸淵冷得發僵,手指已經不會動了。

  他索性不再爭辯,而是靜靜閉上眼。

  周遭一片黑暗,他只覺異常疲憊,心跳也越來越弱。

  意識朦朧間,他又墮入了熟悉的夢境。

  ……

  那一年的生日宴,異常熱鬧。

  府中張燈結彩,賓客盈門,眾人言笑晏晏,觥籌交錯間,滿是對少年初成的祝福。

  「淵兒,這是祖父贈你的,快打開看看。」

  一臉慈愛的老人,捋著鬍鬚,笑意融融。

  一方華麗的錦盒,被呈到少年面前。

  少年不過剛剛十三歲,個子已經躥得老高,神清骨俊的臉上,也洋溢著一份喜悅。

  他抬手搭上錦盒,輕輕一撥,揭開蓋子。

  卻見裡面放著一把精緻的軟劍。

  軟劍通體雪亮,刃薄如紙,卻鋒利至極,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少年眼前一亮,當即便拿出軟劍,愛不釋手地看來看去。

  老人語重心長道:「此劍名喚『雪刃』,願我淵兒有傲雪臨霜之骨,就算身處逆境,也能堅韌向前,堅守本心。」

  少年聽了,眸光微動,在老人和煦的眼神中,看到了鄭重的期許。

  少年的母親溫柔地提醒:「淵兒,還不多謝祖父?」

  少年連忙將雪刃放下,恭恭敬敬地給老人磕頭。

  「淵兒記下了,多謝祖父!」

  老人一向愛重這唯一的孫子,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想親自扶他起身。

  少年也滿心歡喜地抬起頭來,正要起身,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一滴血落在少年的手背上,他錯愕抬頭。——慈眉善目的祖父胸前,多了一支箭。

  殷紅的血流出來,染紅了老人的衣袍。

  少年雙目睜大:「祖父!」

  全場譁然色變。

  賓客尖叫著四散開來,原本和諧溫馨的氛圍,一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管家一聲「抓刺客」還未喊出口,便被人一劍封喉。

  霎時,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宛若修羅索命。

  他們見人就殺,刀刀凌厲,絲毫不留情面。

  原本歡樂的生辰宴,一時間成了人間煉獄,求饒聲,呼救聲,恐懼的哭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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