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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吃貨,寧晚晚儲物鐲里別的東西不多,吃的尤其多!這也歸功於她每次練劍強度都特別大,練完就很餓,餓了就想吃。
於是寧晚晚還專門買了一個存食物的儲物鐲,熱騰騰的食物放進去保鮮保溫度。
沒想到這時候對上饕餮有了奇效。
寧晚晚右手握著情絲劍,大招不要命地往饕餮身上砸,左手則不斷地掏食物出來,吸引饕餮的注意力。
往往寧晚晚的劍招剛一出手,饕餮正要躲避,可下一刻香噴噴的食物過來了,饕餮就失去了所有自控能力,反而朝著寧晚晚的劍招迎劍而上。
一來二去,饕餮再高的防禦也經不住寧晚晚這麼無休止地打。
終於,噗——的一聲。
寧晚晚的劍終於突破了饕餮的防禦,在他的腿上刺出了一道傷。
深黑色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饕餮感到一痛,哀嚎出聲,悽厲的叫聲仿佛連天地都在共同悲鳴。
而寧晚晚的情絲劍上,也第一次,沾染上了他的血。
寧晚晚低頭,看著那劍上的血。
饕餮的血是黑色的,和人類的血並不相似,然而,當寧晚晚輕輕用手去觸摸,卻發現那血也是滾燙的,還帶著溫熱的溫度。
而受傷的賀停雲見到這一幕,心中刺痛,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的身份是為何暴露的。
就是如現在這樣。
在一場切磋中,他視若兄弟的摯友不小心刺傷了他,卻看到劍上的血是黑色。
摯友心生好奇,追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那時候的賀停雲還不會掩飾,更不通醫修之道,把自己的血染成和尋常人一般的血紅色。
被追問地久了,他遮掩不過去,又因為那時候太小,輕易地交付信任,於是便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他。
摯友當時並沒有顯露出異常。
可賀停雲卻忽視了他看著自己血時那一閃而過的貪婪。
過了不久,摯友約他去某處遊玩。
賀停雲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次遊玩,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在裡面。
是父親出現,救走了他。
可父親也因此受了傷,被仙門的修士找到蹤跡。
很快,一場仙門聯合起來的大圍捕悄然降臨。
父親把自己的一半妖丹給了他,護住了他,這才保留住他的這條命;可父親卻死了,這世上最疼愛的人離他而去,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擋在他身前。
死後的父親甚至沒能留下一具全屍。
因為人類的貪婪,父親的血、皮毛……乃至於牙齒,都被那些修士所瓜分一空。
自那以後賀停雲恨透了貪婪的人。
尤其是對饕餮之血面露貪婪的人。
可現在,寧晚晚她竟……
賀停雲黑色的獸瞳緩緩泛起悲傷,不受控制地,一滴晶瑩的淚水,啪嗒落下,濕潤了他的眼睫。
他想,二十年前,從師尊懷裡接過那個叫他哥哥的小孩兒的自己,決然想不到,有一天,這個小孩兒會死在他的手裡。
「晚晚,抱歉。」
他開口道。
說完,他閉上了雙眼。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黑色的獸瞳已然化作殷紅的血色。
這是他徹底放棄人類意志的象徵。
半獸之體,一旦放棄人類的意志,就會徹底化作妖獸。這會讓他擁有前所未有的力量,短暫地變成一個真正的天階妖獸,但作為代價,則是他會在一次次放棄中,身為人類的意志逐漸泯滅。
如果不是生命攸關,賀停雲是不會使出這一招的。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心卻已然被恨意所占據:
「死吧,晚晚。」
「下輩子不要再相遇。」
「早知今日,二十年前我就該一劍殺了你!」
他憤怒地嘶吼著,與此同時,巨大的獸身以數倍於方才的速度朝著寧晚晚所在的位置迅猛撲去。而寧晚晚躲避不及,一瞬間被他以巨爪死死掐住了喉嚨,漂亮靈動的小臉霎時變得蒼白無比,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生機。
「大……師兄……」
恍惚之間,賀停雲似乎聽到寧晚晚掙扎著喊。
奇怪。
怎麼還會聽到寧晚晚說話呢?
賀停雲想。
分明他此刻已經拋棄了作為人類的意志,照理來說,此刻的他應當是什麼都聽不到了才是。
然而,耳畔又是一聲——
「大師兄,你醒醒!」
賀停雲被那聲音喊得煩躁:「閉嘴!你不是早就不認我這個師兄了。」
「大師兄,我是晚晚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賀停雲憤怒地道:「自然認得你,你這個叛徒,騙子,化成灰了我都認得!」
「無論你是誰,你永遠是我的大師兄。」
賀停雲一怔。
聽到這句話,他本是下意識想收手的。
然而,就在那怔楞的瞬間,鋒利的獸爪卻已經伸向了眼前的寧晚晚,撲哧——爪子陷入了她的胸腔,無數的血冒了出來。
在那滔天的血光中,蹦的一聲,賀停雲腦海中某根繩索斷開。
被封鎖的記憶隨之解開。
他終於想起來了。
眼前這一幕並非幻覺。
那是多年以前,他的一次突如其來的失控。就當著寧晚晚的面,他忽然不受控制變成了饕餮,並且還失去了人類的意志,只知道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