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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人人都知二姑娘貌美,但楚橙平日裝扮偏素,今日這般華服著身珠光寶氣,渾身上下竟看不出一絲病氣。
少女一身緋紅曳地齊胸襦裙,玉色衣帶系在胸前勾勒出淺淺的曲線,芙蓉面楊柳腰明艷不可方物。
她裊裊婷婷上前朝陳氏一拜後,就在惠娘攙扶下踩著腳蹬上了馬車,留下一束束或嫉妒或驚詫的目光。
見狀,楚蘊的好心情突然消失殆盡,她扯了發間一隻蝴蝶珠釵,賭氣說:“這麼費力打扮有什麼用,還不是被人比下去了。”
陳氏是真生氣了,重重在她胳膊上擰一下,“再口不擇言就回屋去,少進宮丟人現眼。”
高門貴女最重要的就是臉面,即便內心不喜也要笑意盈盈,她教了這麼多楚蘊怎麼就是學不會呢!陳氏瞪她一眼,氣急敗壞地把人拽上了馬車。
楚橙不喜歡皇宮,宮門深深太壓抑了,一想到待會要見皇后和周元燁,人又蔫下去幾分。她盼著入宮慢些,然而馬車不解其意,一路疾馳轉眼就到了宮門前。
到這裡僕婦們就不得入內了,楚家眾人由幾位宮婢引著來到長秋殿。
殿中座次整齊列開,眼下已有不少人了。皇親貴胄聚集之地最是講究規矩,楚家座次靠門,眾人入席後並不說話,殿中一片安靜,倒是有不少男女偷偷打量楚橙。
左僉督御史的這位長女,樣貌著實出眾,殿內花兒一樣的女郎們,就屬她最嬌。
楚橙正經危坐,覺得這宮宴真是嚴肅到無趣,她脊背都僵了。這時外頭人影攢動,就見幾名宮*T 女又引著人進來了,是陸老夫人和趙氏。
目光相視間,趙氏朝她微微一笑,楚橙也笑了下。
見到陸老夫人和趙氏,楚橙不禁多望了幾眼,卻沒看到陸長舟。也是,依照夢中的情景陸長舟是沒有參加宮宴的,也不知那冷泉竹軒到底還是不是他的……
思及此,楚橙愈發心不在焉。倒是陸老夫人和趙氏落座後,盯著她看了許久,不約而同嘆了聲。
陸老夫人惋惜道:“你瞧瞧楚姑娘生的多好,八字合適人也溫婉,三郎那根木頭梆子,竟連她都瞧不上。”
趙氏也覺得可惜,但她天性豁達,寬慰說:“哎呀呀,人各有命此事急不來,三郎有自己的想法。”
“病成那樣我如何不急!”陸老夫人冷哼一聲,咕噥著:“他那臭脾氣又冷又硬,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軟和些……”
趙氏拉拉她的手,示意還在外邊,盡挑好聽的說:“三郎最是孝順,肯定明白你的心意,說不準明日就給你帶回個孫媳婦呢。”
陸老夫人也不是當真對陸長舟不滿,沖喜娘子沒著落她心急,犯愁說:“他要真有那個本事才好呢!”
殿內又安靜了一會,只聽外頭高昂的一聲唱喏,是平宣帝和太后到了,身後還跟著皇后和諸位宮妃,公主皇子們也在。
隨著聖上到來,長秋殿中各色珠光相互掩映流光溢彩,皇家恢弘的氣勢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眾人跪拜後落座,皇帝免了些不必要的虛禮,不多時大殿之中響起絲竹之音,宮宴終於開始了。一時間,身姿曼妙的舞姬伴著樂聲起舞,宮妃那頭不時傳出輕快的笑聲,氣氛融洽一派和諧。
宴席中途,有人喝多了到殿外醒酒,楚橙滴酒未碰但也覺得悶,就和陳氏說了聲,由一名宮婢跟著到殿外透氣。
此時天已經黑下,長秋殿外一片明晃晃的燈火。楚橙在殿外隨意走了走,行過拐角不小心撞上一個人。
對方是個宮婢,低頭不住賠罪:“婢笨手笨腳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贖罪。”
楚橙沒什麼事,不過她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就像在哪裡聽過似的。她仔細去看,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
“明桃?”
明桃是楚橙以前的婢女,從記事起就在她身邊伺候了。不過三年前楚橙醉酒那晚,醒來後再沒見過她,還是聽惠娘說,明桃偷了小廚房二兩肉,尤薛氏覺得此人手腳不乾淨便把人發賣了,楚橙萬萬沒想到會在宮裡見到她。
看清來人,明桃也是一愣,她知楚橙今日會進宮,但宮宴上人多估摸著應該碰不上。她擠出一個笑:“姑娘,是我。”
楚橙好奇,“你怎麼進宮來了?”
“姑娘有所不知,當時婢被富商買回去做了妾,怎知主母不容又將婢發賣,兜兜轉轉就進了宮。”
楚橙淡淡哦了聲,畢竟是明桃做了錯事,她沒有無緣無故的同情心,說:“你去忙吧。”
說罷便帶*T 著宮婢走了,明桃在原地站了會,目光逐漸變冷才回了御廚房。
今日宮宴御廚格外忙碌,忙到現在只剩最後一道甜食沒上桌。甜食做的是蓮子羹,已經分好了只等著宮女們呈上去。
明桃叫來一名和自己交好的宮女,暗中遞過去一琔銀子,“茵妃娘娘的事就麻煩妹妹了,別忘了在蓮子羹裡頭也加點東西。”
宮女不解,小聲道:“茵妃娘娘不是讓加在酒里嗎?”
“計劃有變,聽聞楚姑娘不喜喝酒,為了不出差錯蓮子羹中多加些。”
宮裡歷來是給錢辦事的地方,宮女收好金子點頭去了。明桃指甲嵌在肉里,忽生出一股報復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