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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辭玄背對華幼安而立,華幼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優雅的貴公子面上無薄怒,眼底卻如淬了冰,只一眼,寒意便從他腳底升起,迅速沖入他的身體,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不自然。

  蕭辭玄的目光太陰冷,裴丹臨不敢去看第二眼,他吞了吞唾沫,轉了目光去看華幼安,不知是不是與蕭辭玄鬧了矛盾的緣故,一貫溫柔嬌嗔的少女此時面上頗有些不虞之色,對蕭辭玄的不喜被她寫在臉上。

  看到那一幕,裴丹臨突然生出一種敢笑幽王不痴情的豪情壯志。

  ——華幼安不想與蕭辭玄獨處,她更希望他待在她身邊,而不是過來便將他支走的蕭辭玄。

  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裴丹臨做出了決定,他抬頭迎著蕭辭玄凌厲視線,聲音雖結巴,但態度卻極其堅決,「我、我不走!」

  「蕭世子,這,這裡是明道宮,不,不是你的蘭陵蕭府,你無權趕我走。」

  ——端的是寧死也要留在楠竹亭的視死如歸。

  蕭辭玄瞥了眼裴丹臨。

  迫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裴丹臨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但華幼安同在楠竹亭,他掐了下掌心,強迫自己挺直身體,「我,我就是不走!」

  天子最為寵愛的妃子是他嫡親長姐,如今懷著皇嗣,不日便會為天子誕下皇子,如今敏感的時間,他不信蕭辭玄敢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

  想到此處,裴丹臨底氣更足,聲音少了幾分剛才的哆嗦,「我在這兒陪幼安。」

  「蕭世子,不受歡迎的人是你,該走的人是你才對。」

  蕭辭玄眼睛無聲眯了起來。

  裴丹臨打了個冷戰。

  「你,你不用嚇我!」

  裴丹臨吞了吞唾沫,「我,不怕你——」

  「南星。」

  蕭辭玄懶挑眉,淡聲吩咐廊下侍從,「帶走。」

  「是。」

  南星抱拳上前,「國舅爺,得罪了。」

  說完話,他直接上手,拽著裴丹臨往外走。

  世家子弟的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裴丹臨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南星反剪雙手拖出楠竹亭。

  「你——」

  裴丹臨不斷撲騰著,他萬萬不曾想到蕭辭玄根本懶得理會他,在蕭辭玄眼裡,能與他說上幾句話便是十足給他面子了,所謂的對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只要蕭辭玄想,只用一個侍從便能讓他從華幼安面前消失。

  他被南星拖著走,整個人狼狽又滑稽,聲音不免有些氣急敗壞,「大膽!你怎能對我這般無禮?」

  裴丹臨也有侍從侍立在廊下,見裴丹臨被南星這般對待,忙不迭上前幫忙,可一個是跟著蕭辭玄的練家子,另一群是富貴閒人豢養的家奴,戰鬥力不在一個水平線,一群人熱熱鬧鬧離楠竹亭越行越遠。

  一行人熱鬧得很,讓人想忽視都難,華幼安抬手扶了下額,有些不忍卒視。

  「裴丹臨,你走吧。」

  華幼安不耐揮手。

  ——委實不中用。

  白瞎了一身少年氣的好皮囊。

  「啊?別,幼安,你,你等我。」

  裴丹臨在一片慌亂中掙扎著,但他的掙扎顯然無用,南星按住他撲騰的手腳,直接將他從廊下拖走。

  群魔亂舞的庭院終於恢復安靜。

  明白自己的心意後,華幼安自然懶得熱臉貼冷屁股,裴丹臨消失在自己視線,她從石凳上起身,轉身便準備走出有蕭辭玄在的楠竹亭。

  一隻手隔著衣袖拉住她手腕。

  「安安。」

  身後是男人低沉聲音,「你要胡鬧到何時?」

  華幼安試圖甩開攥著自己手腕的蕭辭玄的手,但蕭辭玄攥得很緊,她甩不開,只能這樣僵持著,她轉身回望著仍將她當成小孩子胡鬧的蕭辭玄,好氣又好笑,「胡鬧?」

  「表兄,胡鬧的人是你。」

  她的回答顯然不能讓男人滿意,蕭辭玄閉目搖頭,微蹙眉眼有些無奈,「安安,昨夜的事情——」

  「昨夜發生了什麼?」

  華幼安不耐打斷蕭辭玄的話,毫不猶豫與蕭辭玄劃清界限,「表兄,昨夜什麼都不曾發生。」

  蕭辭玄陡然睜眼。

  入目的是少女微紅的眼,微腫的唇,以及脖頸與胸口處觸目驚心的青紫。

  ——那是他昨夜的傑作。

  下在老君眉里的藥的確霸道,但他並非完全沒有記憶,他尚能想得起,嬌怯病弱的少女如何在他身下抽泣顫抖。

  「表兄......我錯了。」

  少女沙啞的求饒聲是他從未聽過的無助可憐。

  蕭辭玄靜了一瞬。

  片刻後,他從華幼安身上移開視線,他閉了閉眼,調整呼吸緩緩開口,「安安,莫要胡鬧。」

  「你我既發生這種事情,我自是要對你負責到底。下月是霜月,霜月十六是黃道吉日,霜月十六,我便讓阿娘去你家提親。」

  回答他的是少女的一聲輕笑,「表兄,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我可不是什麼貞潔烈女,睡了一覺便要你明媒正娶。」

  蕭辭玄呼吸一短,側目去瞧說話的少女,少女嬌嬌而笑,眉眼明媚卻也輕蔑,「表兄,一夜荒唐而已,何必當真呢?」

  那雙永遠盛滿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再無半點情意,嬌笑望著他,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她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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