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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配合他難得演一次戲,她是真的憋笑憋得很辛苦,看著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是真的很想笑,宋清然有沒有對象,她能不清楚。不過是不想揭穿他罷了,聽完之後還要假裝很惋惜的樣子。

  在醫院陪護的時候,夜深人靜時,宋清然一個人坐在長長的走廊里,總是會默默地流淚。徐惠讓她去何以隨的辦公室里休息一會兒,她也強撐著說不去。她知道,和她同樣睡不著的不僅有痛失愛女的唐糖父母,還有遠在A市回不來的姚七尋。

  還有,池詢。

  唐糖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像是預感到什麼,宋清然心口傳來整整絞痛,她站在病房門口,深深地凝視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早在一周前,唐糖就已經無法正常進食了。

  早在一周前唐糖就已經住院了,但沒有告訴她。何以隨去了A市,她自己也搬到了郊區,關於唐糖住院的事情,她一無所知。

  倘若不是已經,,,她這次應該也還是打算要瞞著她的。

  手指輕輕覆上門上的玻璃窗口,仿佛是在撫摸她的臉龐。她總是這樣,笑就要肆意大聲的笑,竭盡全力都在路上,永遠都在追逐於自己喜歡的事情。以至於她從未想過,她的唐糖,那個行事果斷、說走就走的唐糖,所遭遇的一切痛苦都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們是彼此的青春歲月里最好的見證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唐糖從床上起來,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

  她說,「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從前,我從未讓你感到難過。以後,你也千萬不要因為我的離開而感到難過。你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你說夜晚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你媽媽,以後我也會是其中的一顆。」

  睡夢中,她恍恍惚惚地聽到她和她說了很多話,她知道她捨不得她。可是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床上的人早就沒了呼吸。

  原來昨天晚上那個不是夢,她握著她冰涼的手,「好,我的唐糖人如其名,帶給我的永遠都只有甜蜜。」

  第77章 薄荷

  唐糖走的那晚, 宋清然沒有著急回郊區。因為疫情的原因,暫時無法舉辦葬禮。辦好手續後,她面色平靜地走出了醫院門口。

  徐惠找到她的時候, 她已經在石凳上坐了三個多小時了。

  「會怪他嗎?」

  視線直視前方,再緩緩地落到西南方向,宋清然長呼一口氣, 用力地點了下頭, 「會。」

  徐惠十指交叉,俯身坐到她旁邊, 「在死亡面前,任何事情都會顯得無比渺小。一輩子很長, 但能陪我們走下去的人真的很少,而我們要送走的人卻很多。面對死亡,人類的所有智慧與力量都顯得特別蒼白無力。」

  她看著面前的宋清然,有那麼一瞬間, 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下唇微微顫抖,眼睫也跟著顫了幾下, 她停了一下才又繼續開口。

  「關於死亡, 其實沒有人是不恐懼的, 哪怕是跳樓自殺的人, 在即將著地的那一瞬間還是會本能地產生後悔驚恐的情緒。」

  說完之後,她重新看向宋清然,輕聲道:「所以, 你怪他是情有可原的。」

  生命里算得上真正重要的事情能有幾件,而他們這樣的職業, 註定是要與家人錯過太多的。記得當初剛懷上陳浩安的時候, 他爸爸也總是這樣, 永遠都在上班,待在家裡的時間很少。她自己也是特殊職業,哪會不知道他是真的身不由己。可是受委屈的時候,傷心難過的時候,哪會顧得上那麼多。

  「我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忙著出任務,甚至連我父親的葬禮都沒有去。」

  那應該是她曾經覺得最難釋懷的一件事情,她是家裡的獨女,葬禮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只能她自己硬著頭皮上。母親埋怨她嫁個消防員有什麼用,也就說出去好聽,各種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最重要的是,因為那件事,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那段時間她忙得腳不著地,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最後因為操勞過度、憂思傷神流產了。

  現在宋清然可不就是當初的自己。

  宋清然默默聽完,也覺得很是惋惜,但她不暇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徐惠姐,我會怪他,會埋怨他,會生氣不理他,可唯獨,唯獨不會離開他。」

  他說她是他的天使,如果沒有她,他可能會有一個按部就班的人生,可能會屈服於家族的權勢、親情的羈絆,會選擇在三十歲放棄自己畢生的追求。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他才是她的光。

  視線逐漸聚焦,西南方向的那間屋子裡,窗邊的那盆綠植在黑夜裡顯得異常蕭條。

  提起他,她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徐惠姐,我相信,你肯定和我一樣。」

  可能作為丈夫,他們無法做到十全十美,可為了人民,他們已經極盡所有。

  徐惠表面是在勸誡她,實則是在寬慰她。她是在告訴她,她們的男人即使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哪怕真的恐懼,卻依舊願意犧牲。

  而他們恐懼的來源,恰恰也是她們。因為,他們只會覺得,對她們的虧欠永遠彌補不完的。

  夜晚的對話總是很容易成為被人們塵封在心底,而關於這次對話,宋清然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等他回來,等他平安回來,她有許多話都想告訴他。

  她拿著徐惠給她的鑰匙,打開了何以隨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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