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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羞。

  在不加掩飾的目光里更是赧憤,一手去拉被子,一手抄起枕頭砸他。

  「走開!」

  程京聞輕鬆接了枕頭。

  放回床上,從被子下面掐了一截細白的腳踝,輕易地把她拖了過來。

  箍在懷裡。

  「公主,」一個旖旎的吻,「你不高興麼?」

  「……你覺得?」

  杜窈光裸的肌膚貼在粗織的毛線上。稍微掙扎兩下,便被蹭得發紅。

  不舒服地哼一聲。

  偏偏,被他捏著腿彎。動彈不得。

  「你昨天很高興。」

  「才沒有。」

  「真的嗎?」

  「不然,」她一記白眼。講話的聲音都有哭過的啞,「騙你幹什麼。」

  「可是我很高興。」

  他把杜窈轉半圈,面對。擁進懷裡,聲音便響在頭頂,浮浮沉沉。

  「公主,你再一次是我的了。」

  洶湧的占有欲,澎湃地撞來。

  杜窈是他情/慾海里的一葉舟,被灰藍的水包圍,左右地被浪推去。

  大概久違□□。

  身上被毛衣扎得難受,心裡卻捨不得離開他。只有時刻被他抱著,才不覺得空。

  窩了片刻。想去牽他的手,先一步碰上一片更冰冷堅硬的質地。

  是無名指一圈素銀環。

  程京聞大學時就一直戴著。很普通,像易拉罐上拉環。杜窈從來沒有問過來歷,只當是他在哪裡買的配飾。

  這會兒空下來,便去掰他的手指。試圖去拆了這隻戒指,卻發現紋絲不動。

  好奇,「怎麼取不下來?」

  「戴得太久了。」他說。

  杜窈立刻咕噥,「從哪裡來的?」

  「是……」他剛要講。沉吟片刻,忽然沉沉一笑,「怎麼,開始盤問我了?」

  「對啊,」杜窈在這種事上向來理直氣壯,一鼓臉頰,「——大學時就見你一直戴著,從來不摘。」

  「不如猜一猜。」

  「猜不著,」她哼,「總不能是我給你的。」

  程京聞嘆,「你還真是開頭就把正確答案排了——回頭多吃些核桃吧。」

  「什麼啊,」杜窈一愣。立即絞盡腦汁地回憶,「我才沒送過。」

  他懲罰似的拍一下她的臀。

  一撩眼皮,「也不知道小時候是誰可勁央我做她男朋友?」

  她還是沒記起來這戒指的出處。可是一聽程京聞提起丟人過往,頓時去捂他的嘴。

  「沒有!」

  「這也要抵賴?」

  「哎……」

  「得了,」掐一把她的臉頰肉,「記不起來,聽一聽就是了。」

  「你說嘛。」

  「也沒什麼。」他說,「你送了,我就一直戴著。」

  戒指在右手無名指上,表示熱戀中。

  一直熱戀你。

  -

  reserch book的工作一周以後終於收尾。

  布料在威尼斯一家私人工作室里定做。前天打了樣,杜窈便去看一眼。

  Giacomo笑,「正好趕上狂歡節的尾巴。」

  「是麼,」杜窈看了一眼日期,「哎……是快要結束了。我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狂歡節的遊行。」

  回到酒店,她便問程京聞要不要一起去——他最近該回國了。成悅許多事都要他本人去辦,抽一個月在外已是難得。

  他自然同意。

  杜窈卻問,「公司那邊不急麼?」

  「有盧豫應付,」程京聞失笑,「你還操心起這個來了。」

  她笑嘻嘻,「我善解人意嘛。」

  於是立刻買了票。

  次日一早的火車,三個半小時的路程。出站,一仰頭,天色澄碧。

  往主島中心靠攏。路上,越發多服飾誇張華麗的面具人。

  杜窈一路上很新奇地四下張望。

  直到聖馬可廣場,才記起正事。在彎繞的小巷裡找到工作室。門面很小,內里卻很寬敞。一位老婦人領杜窈進來。提前預約過,知道來意,去一旁架子裡抽了一匹布予她。

  漸變的綠。

  從生成的杏色到角邊的一簇綠,過渡柔和。面料大概紡了真絲。翻動,有粼粼的光。

  杜窈用手機拍了照片與視頻,上載在群里。他們表示沒有問題。於是再和老婦人確認一遍訂單細節,便要招手道別。

  老婦人卻叫住她。

  「狂歡節馬上要結束了,」她從柜子里拿一張白色的面具,Colombina的形制,「Fede,聽你說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

  「對,」她笑,「他還在酒店等我呢。」

  「要不要給他畫一張面具?」老婦人笑,「在我的家鄉,給喜歡的人畫一張面具,裡面寫上一段話,是對一份感情最高的祝願。」

  杜窈好奇地湊過去,「怎麼畫?」

  老婦人去櫃裡取了顏料和亮粉。

  「Fede,你不是設計師麼,」她笑,「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這倒是。

  畫杆功夫的本行,也熟練。信手拈來一張藍色的面具,特意加了亮粉與羽毛,騷包。想一想程京聞被迫戴上的模樣,不由笑起來。翻面,才提筆要寫,卻又被難住,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好。

  很久。終於落下很長一段話。片刻,又被濕巾擦掉,改成了八個字。

  黑色的筆墨稍暈,字跡邊緣洇開毛呲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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