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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勾唇輕笑:「就這?」

  「也不是不行。」

  「你也知道朕會立你為太子,是因為你在朕的孩子中最聰慧不過,如今這般年歲,也是該娶妻的時候了,朕瞧著明州盧氏不是有意把幼女許配給你做太子妃麼?」

  「讓欽天監選了合適的日子,你把正妃納了,朕就給慕家嫡女正名,你覺得如何?」

  花鶴玉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緊,骨節發白,他死死抿著唇,驟然抬眸對上皇帝昏黃沉沉的眼睛:「兒臣,拒絕!」

  帝王到沒有因為花鶴玉一聲拒絕而生氣,反而是極有意思勾著唇,似笑非笑看著他:「盧家嫡幼女也配上你,你若覺得放不下慕家那女孩。」

  「大不了納了做側妃也罷,畢竟嫁過人和離的,若為太子妃,皇家的臉面日後往哪裡擱?」

  「罷了,你回去吧,朕乏了。」

  「涼州的事你做得很好,蒼梧和蒼西你覺得徐慕兩家會因為你娶了母家嫡女為妻就支持你,你可別忘了你是花家的皇子,和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這輩子只能對立,休想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

  寢殿外。

  寒風簌簌往人骨頭縫隙里吹著,烏雲沉沉,眼看又要落雪了。

  花鶴玉抬頭望著天色,他涼薄的唇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才剛邁出一步,便輕咳一聲,捂著心口,嫣紅刺目的血剎時從他唇角滑落,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殿下。」西風大驚,趕忙上前攙扶。

  「扶我孤回去。」

  「是。」

  大明宮寢殿,老太監躬身上前,小心翼翼用銀勾摁滅香爐里的焚香,然後用開了窗戶透風。

  等床榻上閉眼休息許久的帝王睜開眼看他時,他才恭敬道:「陛下,太子殿下回去了。」

  「剛剛出了您的殿中,他便吐血昏迷,被西風公公喊人用轎攆抬回去的。」

  「是麼?」帝王輕咳一聲。

  慢悠悠把眸色落在那焚香的小爐里,他看著那老太監問:「你怎麼看?」

  「回陛下,奴才可以確定太子身上的毒還未解,這些年一直用藥壓著,十多年了,身子骨瞧著大好,必然早已空虧。」

  「至於解藥,想必從蒼梧去了北留和東胡也未曾尋到解藥。」

  「若太子殿下真的尋到了解藥,身上的毒根就不會被引誘出來,畢竟那毒可是日日蝕骨疼痛,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忍受,何況是整整十多年。」

  「如此便好,那香爐,你拿下去處理乾淨了。」帝王垂著眼眸,語調冰涼,就像花鶴玉根本不是他兒子。

  東宮。

  此時已天幕黑沉,簌簌風雪已堆得到人腳踝的位置,西風公公一絲不苟守在殿外,他躬著身子,看著不太有精氣神的模樣,接著黑暗隱藏,他眼神亮得如黑夜裡的貓,洞察一切。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

  層層暗影中穿過一行宮女太監,內侍幾波人在巡邏,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閃過一個人影,西風朝那人點了點頭。

  然後悄悄開了一扇門,慕時漪披著厚厚的斗篷,快速走了進去。

  屋內很熱,她輕手輕腳解了披風,繞過屏風伸手掀起床榻上的帳幔。

  花鶴玉還在睡,他似乎格外的不安。

  睡夢中,墨般的眉緊緊蹙著,唇色白得嚇人。

  慕時漪目光從他臉頰上描摹而過,短短几日他瘦了許多,手掌心涼的嚇人,把他握緊手中時,才能感受道他似乎在微微發顫,痛苦隱忍。

  哪怕這般,他也克制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慕時漪心下一顫,趕忙脫了繡鞋跪坐在床榻,纖細胳膊緊緊摟著花鶴玉的半個身子,輕輕的吻一點一點落在他的唇瓣,眉心。

  「殿下,你不是說毒發時,只要我親一親你,親一親就不痛了麼?」

  屋裡靜得嚇人,除了低低泣音外,只有殿外大雪壓枝時不時的咯吱聲。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慕時漪懷中的花鶴玉動了動身體,他聲音嘶啞不堪,喉嚨發緊問:「時漪,怎麼來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用手摸了摸她的側臉練級。

  「聽說殿下病了,我自然是要來的。」

  慕時漪見他醒了,起身去小爐里倒了溫好的茶水,四處尋了,卻沒找到蜂蜜。

  無奈,只得先將茶水餵給他潤唇。

  「殿下宮中,怎麼連蜂蜜都沒備?」

  花鶴玉喝水的動作,霎時一頓,垂了眉眼:「年少時母后要我用心學習,說我從出生起便是太子,日後擔的是大國之任,玩物、甜食都是殿中不能出現的東西。」

  「後來母后走了,沒了管我了,我卻也習慣了這般。」

  「是不是很可笑?」

  花鶴玉眼中失落一閃而過,握著慕時漪手腕的那隻手,卻是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那般。

  他哪有她想的那般好,固執偏執,更是冷血無情,這十年若沒她,他恐怕早就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每每只要想到她,他哪怕是瘋,都得克制著瘋。

  「怎麼會?」慕時漪的心疼的發顫。

  東宮作為太子寢殿,她是第一次外,外頭看著碧瓦朱甍的華麗,裡頭卻是空曠得有些嚇人。

  「以後不會的,以後殿下想吃什麼就吃,他們不心疼殿下,時漪會心疼的,一輩子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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