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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個人待在帳里的時候會發很久的呆,會不吃不喝,失了魂一樣的自言自語,像一種無聲的崩潰。

  他們看著,實在很擔憂。

  陸雪朝失蹤,他們同樣擔心。可看到謝重錦的反應,他們才真切意識到,陸雪朝對謝重錦有多重要,那分量無人能及。

  謝重錦是個公正嚴明、愛民如子、為國為家的君主,可若他心中有一桿秤,一端載著江山萬民的千鈞之重,一端僅僅放著陸雪朝三個字,可能天平都要往陸雪朝那邊再傾斜一點兒。

  這是他虧欠了最多,絕對不能再失去的人。

  謝重錦其實知道陸雪朝不在崇興帝手上。

  那日派去保護陸雪朝的士兵都被吳峰打暈。吳峰出手太快,他們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醒後尋找陸雪朝未果,中途就見夜郎朝廷派來的兵馬在附近經過,慌忙回來匯報,稱皇后殿下也許被崇興帝的人抓走了。

  所有人都慌了,謝重錦那時反倒很冷靜,只是淡淡一句:「沒保護好皇后是你們的失職,各自去領二十軍棍。」

  士兵們滿心愧疚。護駕不力足以稱得上死罪,陛下簡直太仁慈了。

  也有人覺得陛下是不是不那麼在乎殿下,反應有點太過平靜了。

  直到犯錯的士兵挨軍棍,謝重錦觀刑,看到一半突然喊停:「罷了,他們何錯之有呢?保護他本是朕的職責,朕沒能保護好他,罪該萬死的是朕。」

  這下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陛下這不是冷靜,這是瘋魔了啊!

  謝重錦不覺得自己瘋魔,當晚就召開會議,制定了動用火藥的一系列攻城計劃。

  但崇興帝沒有任何表態。

  確切來說,因為被長黎的秘密武器嚇懵了,並且對被安上沒做過的事感到莫名其妙,一時無語住了。

  謝重錦腦熱過後仔細一想,崇興帝不是多麼有骨氣的人,沒道理他都動用了殺手鐧,崇興帝還沉得住氣。

  這只能說明清疏不在他手上。

  可不在崇興帝手上,清疏又在哪裡?

  謝重錦派人回去重新尋找,只是已時隔多日,再無半點消息。

  他在夜郎還未隻手遮天,想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只能占據一座座城池,張貼一張張畫像,讓天下人幫著一去找。

  還是杳無音信。

  不知清疏此刻身在何處?可安然無虞?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清疏一人在夜郎人生地不熟,他不在身邊,如何放心的下。

  前生種種畫面浮現,他沒有好好守在清疏身旁,清疏便一次又一次凋零……夢魘折磨得謝重錦夜不能寐,幾乎心力交瘁。

  名為理智的弦在崩斷的邊緣,他再也禁不起一次崩潰。

  謝重錦的心結,除非陸雪朝立刻出現,誰也解不開。秦玉龍雖憂心自家陛下的精神狀況,卻也無濟於事。

  「我去城門口看看。」秦玉龍走出營地,「陛下只許平民百姓出城,貪生怕死、喬裝打扮成平民渾水摸魚的貴族倒是不少。」

  ……

  琅城的城門修建得高大氣派,卻抵不住無情的炮火。

  長黎尚未開炮,夜郎守城軍便已不戰而降。識時務者為俊傑,宮中那位並不是值得他們以命守護的人,他們何必為此拼命。

  城門處把守的已是穿著長黎盔甲的士兵,正在檢查進出城門的路人。遇見可疑的,都要攔下來問一問。

  一輛馬車搖搖晃晃行駛過來,望著城門口排起的長隊,車夫停車,回頭道:「公子,琅城到了,前頭長黎軍正在盤查,我不敢過去,您就在這兒下車吧。」

  須臾,一名戴著帷帽的白衣青年掀開帘子,付了車錢:「有勞。」

  他走近城門,就見城牆上貼著一幅畫像,正是自己。

  陸雪朝輕嘆:「這是真急瘋了……」

  一路靠近琅城,就聽說懷允在到處張貼畫像找他。然而他為了早日抵達琅城,走的是與長黎軍截然不同的路徑,就錯開了。又因亂世中隻身上路危險,這張臉又太過招搖,便以帷帽遮面,如此就是遇上他,也不知他就是錦朝帝要找的人。

  陸雪朝在畫像前久久駐足,也就引起了守城軍的注意。

  亂世逃難的百姓大多粗布麻衣,灰頭土臉,此人雖有舟車勞頓、風塵僕僕之態,一身白衣卻不染纖塵,鶴立雞群般打眼。

  又戴著斗笠遮遮掩掩,實在可疑。

  一名士兵上前兩步,問:「見過畫像上的人?」

  陸雪朝頷首。

  見過,就是我。

  士兵眼前一亮,又有些懷疑。這些日子為了拿賞錢胡編些線索濫竽充數的人也不是沒有,他們也不是什麼人都敢往陛下跟前帶。

  正要細問,就聽得一聲:「怎麼了?」

  士兵抬頭,連忙抱拳行禮:「秦將軍。」

  秦玉龍遠遠就見陸雪朝繞過排起的長隊,逕自走到最前頭,想也不想就道:「去後面排隊。」

  話音未落,陸雪朝伸手掀開帷幔。

  秦玉龍:「……」

  –

  「陛下!陛下!您看誰來了!」秦玉龍火速趕回軍營,嗓門高得整個營地都能聽見。

  謝重錦抬頭,撞見熟悉的一襲白衣,再也移不開眼。

  秦玉龍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還囑咐任何人別來打擾。

  謝重錦久久凝望著陸雪朝,仿佛在看一個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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