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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兒踢了踢腳:「我娘說等孩子生了就好了。」

  「也不知你生的時候,我能不能在家裡。」

  福兒算了下:「應該能吧,你不是六月初八開考麼?」

  兩人在屋裡並沒有待太久,畢竟外面還有那麼多客人。

  讀書人在鄉下人眼裡,是格外不一樣的。以前每次親戚們來了,是王多壽被拉去說話,現在輪到了衛傅。

  福兒看了下,看衛傅應付得挺好,遂放下心來。

  .

  飯做好了,總共擺了五桌子,趕得上擺酒了。

  一些桌椅板凳,還是去村里借的。

  每一桌最中間擺的主菜是福兒做的冰糖肘子。

  本來福兒做了,是打算自己解饞,和衛傅、爺吃來著,可趙秀芬見這肘子燉到最後,不光香味四溢,顏色也好看,靈機一動打算當主菜用。

  幸虧兩個肘子上,還帶著兩隻大豬腳,雖然不夠整,但湊一湊,再加上雞蛋墊底,也夠每桌配上滿滿一大碗。

  色澤紅亮,湯汁油濃,配著紅白相間的雞蛋,和嫩黃軟爛的黃豆,其上點綴著綠油油的蔥葉。農家不是不吃肘子,但能把肘子做得這麼好看,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光聞著香,看著就好吃。

  「爺,你嘗嘗。」

  好吃的自然要先叫爺了。

  男人們這桌擺的是個整肘子,肉已經燉得酥爛了,筷子不用碰,感覺肉就要掉。福兒挺著肚子,夾不了菜,只能指揮她爺自己夾。

  老爺子先動筷,其他人才動筷子。

  「給你,你先吃,瞧你饞的。」

  老爺子和衛傅先後夾了塊肘子肉,放進福兒碗裡,關鍵是兩人說的話也一樣。

  滿桌子瞅著這一幕,都不禁笑了。

  衛傅臉嫩,有些赧然。倒是老爺子,被小孫女從小纏著夾菜吃,已經練得面不改色。

  「那豆子也好吃。衛傅,你給我舀幾勺湯,還有豆子,我拌飯吃。」

  衛傅就給她舀,給她拌。

  大姑父董才看到一桌人都瞅著人小兩口笑,不禁道:「行了行了,別盯著人小兩口看了,曹江曹河你們當初剛成親時,跟人差不多。」

  曹江曹河兄弟倆撓著腦袋嘿嘿笑了起來。

  「來來來,喝酒。」

  「喝酒。」

  .

  下午,曹家兩家子人駕著車走了。

  王二秀一家也走了。

  福兒見家裡沒什麼要忙的了,便拉著衛傅去看新房子。

  距離王家沒多遠,往後走拐個彎就到。

  牆是粉的,瓦是黛的。

  福兒捨得下本錢,圍牆都是用磚砌的,有兩人多高,一般人翻不進去。

  院門上刷著黑漆,估計是剛刷沒多久,上面還帶著漆味兒。

  打開鎖進去,入目是一個大院子,左邊是牲口棚子,可以停馬車,養馬。右邊一排是灶房。

  灶房建得十分寬敞,裡面一排四個灶口,臨著一面牆是大案板,另一面牆前面是空的,福兒說等大哥閒了給她做一排柜子。再往裡還有一間是倉房,平時拿來放糧食和菜的,往下還有個地窖,冬天拿來存菜。

  院子的正面是正房,一個大廳堂,左邊是書房,右邊是吃飯的地方。

  廳堂後面有個夾道,後面還套著一進,分正房和左右廂房,通過廂房一旁的角門過去,才是後院。後院是菜地,還有旱廁。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衛傅點了點頭。

  .

  王多壽發現姐夫的眼睛更亮了。

  每天精神奕奕的,按時早起,按時讀書,張弛有度,從容不迫,不再像之前兩次下場那樣,抱著一堆書囫圇吞棗似的讀。

  也不像他,一夜一夜地睡不著,每次感覺自己很累了,偏偏躺下後,又覺得哪一段沒記住,又點燈坐起來翻書。

  王多壽打算去請教請教姐夫,他覺得他的這個狀態再不改,恐怕到不了下場,人就堅持不住了。

  他打算找衛傅,沒想到衛傅也正打算來找他。

  兩人進了屋裡坐下,衛傅道:「我跟你姐看你最近屋裡的燈,總是熄得很晚,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王多壽苦笑:「我也正想去找姐夫呢。我也知道我這樣不行,可總是改不了。」

  衛傅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其實你很聰明,我之前看你的書,上門的注釋都寫得不錯。在書上面,你該吃的都吃透了,你知道你的弱項在哪兒?」

  當然知道。

  「八股文寫得太平平無奇。」

  縣試院試對八股文要求不高,只要四書五經功底紮實,試帖詩和雜文沒問題,八股文上即使弱點也能過,但越往後,對八股文要求越高。

  現如今科舉一途,考官對八股文的出題,已經不再僅限於四書五經上的內容。題目還是在從四書五經上截搭,但要求考生言之有物。

  這是在為之後的鄉試、會試做準備的,因為再往後考,除了八股文外,還要多一門策論。

  策論就不僅僅是書上的內容,還需要考生對時政、吏治有一定了解,才能寫出好的策論。

  這種在八股文基礎上再增添策論一道,數年前衛傅和他的太傅,也是禮部尚書彭越議過。覺得靠八股文取士,考出來的進士都是讀死書的,只知掉書袋,於朝廷朝政都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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