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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傅早就看出老爺子不同一般,尋常老人也不可能大冬天跟著馳騁千里,還像沒事人似的。
這弓難道是老爺子用的?
衛傅並未猜錯,不過他沒有算準這弓的弓力,這弓是10力的,為老爺子早年所用,連王興學都拉不開。
當初王興學學打獵時,可是垂涎這弓多年,可惜拉不開就是拉不開。不過他平時打獵用7、8力的弓足以,太重的弓也影響速度。
王興學正要說話,老爺子抬手打斷他。
「試試?」他對衛傅說。
衛傅沒說話,只是提起弓,也沒擺姿勢,用手試了試弓弦。
老爺子看他拉弓的架勢,從懷裡摸出一個黑色鐵環。
「把這個戴上。」
衛傅接過來,看了看,戴在大拇指上。
福兒這才知道,原來衛傅平時大拇指上戴的扳指,不是為了好看,是為了拉弓?
屋裡施展不開,一行人來到屋外。
老爺子去院牆邊捯飭了下,拎出一個靶子來,就豎在牆邊。
「沖這射。」
王興學打趣道:「這破靶子用了人老幾代,我爺,我爹,還有我跟大哥,練箭時都是用它。」
衛傅看出來了,因為這靶子真得很破,若不是二哥說那是個靶子,他還真沒認出來。
他接過一支箭,深吸一口氣。
挺肩展腰,一腳微微後退大半步,前後肩和肘尖都平齊,手臂抬起,但手腕是放鬆的。
「姿勢倒是不錯,就看你能不能拉開這弓了。」老爺子道。
說話間,弓弦已經被拉開了。
先是弦月,再是半月,很快就拉滿了。
而就在眾人驚嘆之間,箭矢已飛快地射了出去,正中靶子。
雖未重靶心,但一來這靶子已經破到沒靶心了,二來到底是新弓,第一次上手,不熟悉弓力弓向,也是正常。
老爺子眼神複雜,但並沒有多說什麼,把弓了接過來,道:「你要是想去就去。」
這算是合格了,能去了?
只有福兒和王興學兄弟倆心有所感,看了老爺子一眼。
要知道爺一向珍惜這把弓,又為沒給它找到傳人而感嘆。曾經王興齊和王興學兄弟倆被老爺子寄予重望,可惜王興齊在打獵上平平,倒是王興學超出大哥很多,卻依舊拉不開這把弓。
老爺子曾說福兒以後有可能拉開這把弓,可她是個女娃,又離家多年,如今倒出來個能拉開的,怎麼爺看起來沒那麼高興?
話不多說,既然能去了,就要為接下來做準備。
山外冷,山里更冷,平時穿的衣裳進山可扛不住,最後是王興學把自己進山穿的衣裳和毛皮靴子,借了一套給衛傅。
福兒見阻止不了,只能出銀子出馬車。
聽王興學說,他知道幾個深山裡的村子,每次大概能出幾百兩銀子的貨,但苦於沒本錢收,於是一咬牙掏了四十兩金子出來。
一兩金子,能換十兩銀子,也就是四百兩,再加上一輛馬車。
次日,三人駕著馬車,一起離開了黑山村。
等人走後,開始福兒還不覺得,過了一晚,她覺得十分不習慣。
平時身邊總跟著個人,現在那個人進山了。
她有點蔫,去找老爺子說話。
「爺,你那弓有人能用了,為啥我看你不太高興?」
老爺子瞅了她一眼:「你現在高興?」
福兒翕張了下嘴,想說什麼,最終沒說出來。
老爺子磕了磕煙鍋,忍住沒把煙點燃。
「我還不知道你們小年輕的?剛成親,少不了也離不得,早上聽你娘說,你屋裡的燈半夜才熄,這是少了個人,夜裡睡不著?」
福兒有點惱羞成怒,凶凶地道:「爺,你有點為老不尊,咋還管起這事來了?」
老爺子笑了。
「爺這是為老不尊?爺這是為你操心。」
說著,他嘆了口氣。
「剛開始你們出京時,爺不待見他,不是嫌棄他,是覺得他身份麻煩,他能娶了你,也是因為他遭了難,不遭難可輪不到你。可我好好一個孫女,又不求人吃飯,憑啥就配不上了?現在倒是配上了,可他這個人就是個麻煩。」
「後來見他,人還算老實,不是個浮誇的,就是臉白我不待見。再後來相處了幾天,覺得他性子還行,不是個低不下身段的,我就想臉白就臉白一點,沒什麼本事就沒本事,只要人實在,你就好好跟他過。可昨兒一看,人家哪是沒本事,人家本事大著呢,只是不外顯。」
「你想,他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即使現在老實本分跟你過日子,他就能一直老實?恐怕心裡一直憋著勁兒呢。他要是沒本事,就是黑瞎子打場瞎撲騰,爺也不操心,可人家有本事,他以後要為了他那事折騰,你跟著受不受苦,操不操心?」
福兒沒想到爺竟然會說這些,這也是她一直拒絕去想的事情。
她平時跟衛傅在一起,她總想他現在在黑山村呢,他也不能走遠。可心裡總有一個聲音跟她說,他總有一天要為他自己的事離開這,畢竟皇后娘娘還在宮裡,他不可能不管不顧。
那是一條漫長艱難甚至血腥的路,她根本沒想好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所以她自欺欺人跟他說,以後要讓他掙錢養她養孩子,要養很多豬殺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