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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給我離太子遠些!」
說完,她微抬起下巴,睨了宣王一眼。
若她沒有轉身就走,沒有微微提起裙擺步履那麼急促,也許她這一番裝腔作勢還能唬人,可惜終究色厲內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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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王大柱也到了地方,該是和孫女婿劉長山分開的時候了。
這一路上急行軍,可把王大柱折騰得夠嗆。
他本以為孫女婿這趟出公差,就是護送什麼人或者什麼物,也就十來個兵丁最多,誰知卻是來了兩千人,還都是騎兵。
這明顯就是去打仗,但去哪兒打仗卻不知道,只是讓跟著走,劉長山是個小旗,手下也管了幾個人,就把王大柱塞進火頭兵里了。
火頭兵,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管給兵丁做飯的兵卒,平時除了造飯外,也沒什麼活兒,一人身上背著口大鐵鍋,跟著跑就對了。
王大柱就這麼背著鐵鍋,跟著隊伍不分晝夜跑了十來天,終於到了承德。
接下來的路,王大柱就不能再跟了,也是孫女婿劉長山不敢讓他跟。
他們這趟出來,按照上面的指令不准走漏風聲,一路避著人走,這時候再不讓王大柱走,劉長山就怕走不了了。
「山兒啊,上面就沒說去打哪兒?咱們大燕太平了這麼多年,也沒聽說要跟哪兒打仗啊。」
「誰知道啊爺,但既然來承德,肯定跟那些蒙古人有關。」劉長山想了想道。
「跟蒙古人打?」
王大柱倒抽一口冷氣:「那打得贏不?你們老子還不知道的,都荒廢多久了?刀槍還能提起來不?那些個軍官們個個侵吞屯田,讓你們天天種地,兵把式都練成莊稼把式了。」
劉長山也清楚他們這些人不中用,但媳婦爺爺這麼明晃晃說出來,就不好了。
「反正就是湊個人數,估計是嚇人的,不然怎麼突然給我們發了馬還發了這些衣裳和軍備?爺,你快走吧,這點銀子你拿著,你先往京城去,要是咱妹子在宮裡頭挨餓了,你多買點饅頭給她送進去。若你回來的早,就在這條路上等著,回去時我再把你捎回去。」
「好,那我就走了。山兒,真要是打起來了,你就往後躲,怎麼著也不能讓咱大妞守寡。」
劉長山點頭道:「爺你放心,大妞跟我那三個兒子我可放不下,肯定好好的。」
王大柱緊了緊腰上綁著的棍子,接過孫女婿遞過來的乾糧袋子和銀子,順著樹林子進去,轉眼間就沒影了。
到了承德後,上面人就不讓造飯了,也不讓夜裡燒火,現在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就這麼趁著黑跑了,誰也不知道隊伍里少了個人。
王大柱打算先慢慢走,等天亮後找人問了路,就直接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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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見太子日日往軍營跑,實在沒忍住問他每天去軍營做什麼。
誰知衛傅卻神神秘秘,就是不告訴她。
還是她各種纏磨,衛傅才告訴她,說宣王答應了,說大閱當日讓他做前引官。
所謂大閱,就是閱兵,又分大閱小閱,視人數不等為區分,一般萬數以上是大閱,萬數以下就是小閱。
而前引就是每次大閱前,由前引官著甲冑騎馬而出,連射七箭,皆中的。之後參與大閱的一眾將士兵卒們列陣、行陣。
以前這露臉事都是宣王乾的,沒想到這次皇叔讓給了他。
為了當好這個前引官,衛傅這幾日都在軍營里和一眾將士兵卒們訓練配合度,若不是他是皇太子,不能下場,他還真想試試列陣。
太子說的這些福兒也不懂,而且大閱這種場合女子也不能去,她也就聽他講講罷了。
到了當日,一大早太子就起了。
福兒服侍他用膳洗漱更衣,為了映襯場合,今日太子特意穿了身金色盔甲,看起來威武霸氣,英姿勃勃。
福兒沒忍住,攬著他脖子,親了他一口。
她自己沒臊,反而把太子臊到了,太子沒時間跟她纏磨,警告她回來再收拾她,福兒一陣嘻嘻哈哈,不以為然。
此時的兩人並不知道,一場驚變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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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閱分為幸臨、列陣、閱陣和行陣。
由文武官員皇親勛貴陪同皇帝,協一起閱兵的人親臨大閱之地,皇帝與眾皇子等皆擐甲,前張黃蓋,各文官武將皆著朝服為扈從,後建大纛①。
今日三皇子也來了,他臉上的青腫終於消了。
因為臉上有傷,多日來他從不出帳見人,今天這種場合,他自然不會缺席。
只見他身著一副魚鱗銀甲,頭戴紅翎兜鍪,很是英氣。雖臉上還有些紅痕還沒完全消下去,但被兜鍪擋著倒也看不出什麼。
連元豐帝都是穿著一身金漆雙龍長身魚鱗甲,頭戴金色鳳翅盔,腰間挎著寶劍,其人自是不用說。就是不見太子,也不知他上哪兒去了。
天空如洗,一片澄藍,連雲彩都見不到幾片。
清晨的陽光剛至,仿佛給所有東西都嵌了層淡淡的金邊。
有風。
風吹得大纛旗獵獵作響。
一眼望去,下面是看不見盡頭的人,一眾將士兵卒身著鮮艷軍服分陣排列,他們排出的隊伍十分整齊,隊是隊、列是列,涇渭分明,遠處有戰馬戰車肅立,無數軍旗獵獵,場面極其壯觀。
巴哈利察親王每次看到這種場面,都會有一種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