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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認為焉蘅暮是謝家血脈,將其殺害以除後患。如果真如我猜測,萬幸宋韞姓宋,才得以平安活到今日。」

  「她那年還未及笄!」焉雲深重重一拳砸在立柱上,骨節作響。

  他回想起那孩子乖巧明艷的模樣,心痛至極。那是極聰慧極美麗,曾寬慰他的私心,讓他能夠幻想這是他和庭霜的血脈延續,傾注了所有做父親的心血與慈愛的女兒啊!

  他一生嚴肅,少有的溫和寬容都給予了女兒,結果卻害了女兒的性命!

  焉雲深胸膛劇烈起伏,良久才澀聲低吼:「此仇不報,枉為人父!」

  裴季狸道了聲「節哀」,「仇自然是要報,更要緊的是不能再重蹈覆轍,讓徐家害了宋韞——他若沒命,齊胤也活不了了。太傅,你還記得今上說過……」裴季狸附耳對焉雲深說了一番話。

  焉雲深緊緊皺眉:「這法子未免過於陰狠了。」

  裴季狸冷笑:「徐瘋子連蓄意傳播天花這樣喪盡天良的事都做得出來,畜生不如,用什麼法子對付他都是應當。何況,若是他不動貪念,就不會中計;若他果然中計,就是該死!」

  焉雲深按了按額角,深深吐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若能報仇,就算天譴降於我身也無妨。去辦吧。」

  兩人又商量了應對天花之策,決定徵用州內幾處大宅院用以隔離病患,如何用藥全憑裴季狸決斷。

  裴季狸雖然在齊胤面前沉著不驚,但其實並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控制甚至治癒天花。他雖然繼承了裴駙馬衣缽,醫術精良,到底是沒有真正應對過這樣陣仗的疫症的。

  天花,自古以來就是要命的不治之症,根本沒有對症之藥。眼下,只能是預防為主,避免病患人數再增加。

  至於那些已經染病的……只能儘量用藥,然後聽天由命。

  要是藥王谷的嫡傳能夠出面,或許還有轉機,但這種神兵天降的奇蹟發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裴季狸做好最壞的打算,前往安置病患之處,看見齊胤蒙面,背上馱著藥包,不倫不類地穿行在病患中間,為大夫送藥。

  哪有皇帝是這樣的,丟人現眼。

  裴季狸上前把蒙面黑狗攔下,再多給他蒙上一層浸了藥液的絲帕,「小心狗命。若你那活菩薩能赴險重回閔州,再帶來藥方對策,我親自給你們主持婚禮,還要祝你們白頭到老。」

  ·

  閔州向外的一切通道都已經封鎖,裴季狸調配軍士在各方城門駐守,下的命令是一切活物不准進出,連一隻鳥也不能飛進來。

  李騁帶著宋韞策馬疾馳,臨近東城門時勒馬步行。

  大約百步之遙,宋韞看見有人在城門口和軍士起了爭執。

  那人身著一身紅衣,背著一個竹簍,被守門的軍士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竹簍里的東西撒了一地,他沒急著起身,先把綠汪汪的藤蔓野草抖了灰塵挨個放回竹簍,才起身又往裡擠:「昨天出城什麼事沒有,今天怎麼就不准進去了!我算好了今天張家要求我接生!」

  李騁耳力好,聽清了紅衣男子所說,轉述給宋韞。

  「原來是個大夫。」宋韞點頭,快步向前,「此時城中正是需要大夫之際,怎不放他趕緊進去?」

  李騁道:「軍令重於山。定是裴季狸下令禁止出入,他們也是聽命行事。」

  宋韞側頭看向李騁:「將軍還是欣賞裴季狸的。」

  李騁沒否認。雖然立場不同,對方還是太監,但英雄不問出處,戰場上憑能力說話,裴季狸確實能夠服眾,李騁很是看得起他。

  那邊還在爭執不停,宋韞想著上前表明身份然後把那位大夫帶進城裡。還有二三十步距離,軍士發現了他們靠近,剛要揚聲詢問,還沒出聲卻是雙眼一翻倒了下去。

  幾乎是同時,城門口五六個魁梧壯碩的軍士都搖搖晃晃立不住,倒了一片。

  紅衣男子卻還站得穩穩噹噹,他提了提背簍,兩手扒著鹿砦往裡翻。鹿砦有一人高,他胳膊瘦弱無力雙腳也無處安頓,掛在上面怎麼也翻不過去。

  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在瞬息之間放倒五六個壯漢,這可不是一般的大夫。

  宋韞神色冷肅,給李騁一個眼神,李騁點頭,縱身一躍落地便到了男子背後,提著其後頸扔到了宋韞面前。

  「還來!」男子見自己背簍里的藥材又撒了個精光,怒氣頓生,往袖裡抓了個瓶子正要往上揚,先看見了宋韞的臉,趕忙把東西塞回袖子裡,連藥材也不撿了,翻身爬起,眼疾手快抓住了宋韞手腕,驚喜道:「謝家人!男的!」

  男子神情轉變太快,還瞬間認出他是男人,而且是謝家後裔,宋韞愕然怔住。

  李騁動作很快,扣住男子肩膀往後一拽,下一瞬刀刃就抵在了他脖子上:「你是何人!」

  面對李騁,男子絲毫不怕,幾乎是雙眼放光地看著宋韞:「太好了!可算讓我見到活的鮫人後裔了!《普濟方要》總算可以完本了!」

  宋韞擰眉:「你是藥王谷少主?」

  男子欣然點頭:「我是裴紅藥!」

  ·

  裴紅藥說他萃取了曼陀花濃液,別說是壯漢,就是蠻牛聞到都會即刻昏迷,效果絕不是一般的迷藥可比。

  宋韞讓他給軍士們解藥,問:「為何你聞了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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